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
“我啊……“落月公主抬起头看了看月亮,想了想。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眼前这个人的呢?从第一次御书房初见。这个年轻的大臣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偶尔投向她的目光落落大方,平淡至极。好像她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尊贵的普通公主罢了,而不是一个拥有倾城相貌的公主。其他臣子来见皇帝,看到她的时候,总会失态,眼里隐藏着克制的对她相貌的惊艳和垂涎。唯有这个身量不高,相貌也一般的年轻的官员,让她刮目相看。从此她对他便多了几分留意。后来,她听说了更多关于他的事,年少有为,骑射不凡。落月公主一向不喜女儿家抹粉刺绣,喜欢骑射书法。落月公主像多数平凡女子一般,仰慕着英勇的将军,可她又不喜欢行军之人粗糙黝黑的面庞和健硕骇人的肌肉。从五岁生长在宫中,便从未出过皇宫一步,见过的男子委实不多。那年纪轻轻气度不凡又善骑射书画的文官却让她心里如同有小鹿乱撞。后来,落月公主便经常去御书房,给她父皇研着墨,等待着下朝后官员的觐见。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那年轻的官员来御书房次数也愈多了。父皇好像很是器重这个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的官员,总会留下说很久的话。后来有天,我问父皇,那人看着竟然不怕父皇威仪,他是谁呢,父皇说他叫吴冀,是去年新晋的新科状元,为官勤勉公正,年少有为,大有前途。我心里便默默地记下了此人的名字。再后来,吴冀来御书房每次都能看到我,见我见得多了,那当初看见我无动于衷的人竟然也开始眼神躲闪起来,我心里偷偷地笑。真是个可爱的憨小子。我故意别回头装作无意识地继续研磨,用余光却能看到那呆子竟然也会偶尔偷看我。甚是可爱。那时我才知道,这人原来也不是个不近女色无动于衷的佛陀。
我喜欢上了多在皇宫中走动,也总会偶遇那吴冀。也终于能说上两句话。
见的次数不少,可还从未说过话呢。第一次偶遇,那吴冀一见我便慌了神,愣了一瞬后就赶紧下跪,拜见我这个公主。我看他耳朵根红红的,甚是好笑。便有心逗弄逗弄他。我故意不让他起身,我却蹲下去,看着他的脸,问道,吴冀,你说我好不好看?
果不其然,吴冀脸红地像熟透了的果子,“公……公主殿下,自然是好看的。“
“哦?只有好看吗?”钟离月摆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不不,不是好看,离国第一美人的落月公主当然是最好看的,是顶顶好看的!”吴冀总是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平日里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全然不见了踪影。
“哦?是吗?”钟离月故作深沉,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吴冀头低地更低了,简直恨不得埋入地下似的。“吴冀不敢欺瞒公主。“
“吴冀?原来你叫吴冀呀!“钟离月故意惊叫出声。
“微臣……微臣……“
钟离月看到吴冀那副样子,实在太让人想欺负他了。于是眼珠子一转,蹲到了跪在地上的吴冀面前,脸凑了过去,认真地盯着吴冀红彤彤的脸,“吴冀,既然我顶顶好看,那……吴冀,你喜欢我吗?“
“吴冀,你喜欢我吗?“
那倾国倾城的脸近在咫尺,探一探头就能碰到,那女子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吴冀耳际,熏蒸着他早已红透了的脸。
四周空气骤然凝滞。落月公主盯着那垂着头的男子,莫名地大气也不敢也不敢出一声。屏着呼吸等待着那个跪着的男子接下来要回答的话。
空气一瞬一瞬地变冷,吴冀突然抬起了头,起了身,眼睛仍旧看着地面,脸上还带着些许微红,话语里却带了些冷漠,“公主殿下国色天香,容貌自然不落俗流,微臣回答公主也不过是实话实说,是说微臣应当说的真话。可……公主若要拿此来戏耍微臣,恕微臣不从。“
吴冀退开一步,拱了拱手,“微臣告辞!“
吴冀转过身大步离去,从始至终从未再看落月一眼。那刚毅决绝离去的背影,好像在说,公主,请你自重。
……………………………………
后来,吴冀再去御书房面见皇帝的时候,即便落月在,也不曾将一丝目光放在落月身上。
落月内心大为受伤,吴冀定然将她视做了无耻轻狂之辈。女子就该矜持,可现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太过轻薄。
落月越想越觉得烦闷,待在落月宫中坐立难安。
“相宜,我烦闷的紧,你去找一下澜箐群主,让她过来陪我说说话。“
相宜歪了歪头,“公主,澜箐群主这会儿子在敏慧公主那儿呢!这段日子澜箐群主和敏慧长公主来往频繁,关系很是亲密。“
“敏慧长公主?“落月沉吟不语,“澜箐群主一向与我交好,每次来宫中也只与我一处,可澜箐什么时候和敏慧长公主交好了……那个真正尊贵的离国长公主。“
当年八王爷奉皇命去寻流落民间的她。在正式接进宫中之前,落月被安置在八王府里,彼时八王爷的女儿澜箐群主也恰五六岁,十分聪明伶俐,很得皇上喜爱。皇上见澜箐群主与她年龄相当,特意嘱咐澜箐群主要多照顾着点落月,让落月尽早习惯在皇家的生活。同时,离皇还让八王专门找了人给落月教授皇宫中的礼仪,宫中的规矩。为了让落月有拿得出手的才艺,皇上还专门找了人给落月教跳舞。那时候澜箐群主有时候也会跟着落月一起学习,有时候就乖乖地在一旁等着,等着落月学完,就带着她去各处玩。澜箐群主性格开朗,不同于落月的拘谨内向,但是跟着澜箐群主走南闯北,各处欢腾地久了,落月也渐渐地变得开朗起来。那时候俩小女孩儿关系很是要好,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只是后来落月进了皇宫。澜箐群主想找落月,便不是很方便了。但是澜箐群主还是时不时地进皇宫去找钟离月。
可是随着俩人慢慢长大,再见面时并没有当初那般熟稔,尽管幼时的情分还在,可说话已不像之前那般无话不谈。可落月实在再找不出来她还可以和谁说说话。这宫中之人都是吃人的虎。那些妃子记恨她的多的是。她在这偌大的宫中孤立无援,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父皇。可父皇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父皇,更是那么多皇子皇女的父皇。
敏慧公主便是父皇的长女,她的母亲是父皇的皇后。敏慧公主地位尊贵,却性格开朗,善良单纯,没有什么心眼,一向也不屑参与后宫争斗。可落月不知道为什么,她自打进宫以来,就和敏慧公主关系平平。她一直不喜和敏慧公主太近乎。也许是因为敏慧才是真正最尊贵的离国公主。而她不过是出身民间的乡下来的没有名分的女儿。
钟离月垂着眼眸,想着她唯一的朋友离开了她,和那个真正尊贵的公主在一起去了。
“澜箐既然在姐姐那里,我就不便去打扰了。“钟离月叹了一声,躺在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相宜,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吧。“
“公主说什么呢,相宜是公主的贴身侍婢,相宜不陪着公主,还陪着谁呀!公主是相宜的公主,相宜也是公主的相宜。相宜只听公主一个人的,相宜对公主绝无二心。“相宜微微地笑着,“除非奴婢身死,否则一定不会离开公主。相宜会陪着公主一辈子。“
“你这小丫头,瞎说什么呢?哪有人张口闭口地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多不吉利!“
“奴婢不会说好听的话,只知道说真心话。反正,奴婢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公主一辈子的。就算公主赶奴婢走,奴婢也绝不离开。“
“哼!“钟离月佯装生气,“可是我们相宜也是要嫁人的呀!“
“相宜不嫁人。相宜这一生眼里心里只有公主。“
“你这个小丫头,惯会讨人开心!“钟离月轻轻点了点相宜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