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龙人拖迈着音调,突然猛的想起了什么似的,想要用手指去叩利维坦的脑门,还大喊道:
“才不是我!是我的另一个叫‘阿拉贡’的朋友!”
“切~”利维坦好不容易躲过了亚龙人的叩击,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那你那个叫‘阿拉贡’的‘朋友’,后来又怎么样了?”她咬牙切齿,加重了某些词的读音。
“后来啊——”亚龙人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法兰克扎街道上的灯火终于还是熄灭,如织的游人随着黑夜悄悄加深而各自离去。
“后来,他长大了。虽然他一直很感激那对收养他的夫妇,但长大后的阿拉贡还是离开了他们,也离开了家。他在东西大陆四处游历,又因为自己的天赋而被帝国的‘有关部门’收录。结果之后又是满世界地乱跑,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一会儿。”
一位年迈的老太太闪着了腰,不得不放下倔强任由她的老伴儿搀扶着她一步步往回走,可嘴里还是不愿饶人。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趁她不注意为老不尊地笑了笑。若不是喜欢,怎么会与她斗嘴斗了一辈子。
“之后,阿拉贡才来的南大陆?”利维坦这样问。
“是啊。”他又笑了笑。
幼小到尚不能长时间走路的孩子被年轻的爸爸抱在怀里熟睡,清瘦的小妈妈忍不住摸了摸他肉乎乎的脸蛋儿,为他擦去口水。
“他逐渐习惯了流浪,去过了许多的地方。看过许多地方的风景,吃过许多地方的特产;听过不同国家的音乐,尝过不同种族的节日。”
青涩的女孩儿噘着嘴,没精打采地听男孩儿兴高采烈地诉说她不感兴趣的话题,却灵机一动突然来了灵感,报复似的趁他分心把余下一半的波板糖塞进了他的嘴里,带着狡黠的笑容跑开,与害羞到手足无措的恋人挥手作别。
“这个世界对他抱有过多善意,把他惯作多情。他爱每一条于春天哺育着田地和森林的河流,也爱每一片在夏天为人们遮蔽烈日的云朵;爱每一口用秋天成熟的麦子与硕果酿作的美酒,也爱每一簇在冬天为人们驱逐寒冷的炭火。”
虎背熊腰的中年妇女揪着自家孩子的耳朵吼他回去,贪玩儿的孩子还是松开了伙伴的手。
“可唯独有一件东西他不喜欢。他可讨厌透了——那就是战争与动乱。就如那场把他的父母送去卡斯科佩的灾难一样。所以啊,自从一位崇高的情报人员以生命为代价从南大陆带回了某个战争狂人的消息,阿拉贡就主动请缨接替了他的工作。”
只有一条腿的退伍士兵神志不清地醉倒在地上,无可奈何的科洛特兹军官庆幸自己还算健全,背起他朝士兵的母亲家走去。
“他曾经如每一个北方人一样,对生活在南大陆的恶魔充满偏见。可自从来到南大陆他才发现,原来南方的恶魔和北方的那些种族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大家一样喜欢美食与美酒,一样重视亲人与朋友。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恶魔’,只是因为‘神’不喜欢他们。不是每个恶魔都渴望战争。事实上,绝大部分恶魔都讨厌它,也不需要它。”
烤肉店主用虬劲的大手抬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收起没烧完的炭火,看了看自家钱柜,觉得没白忙活一晚;对面的糖水儿店店长坐在门口看着月亮唉声叹气,惴惴不安地猜想自己的老婆气消了没,他要何时才好回家。
“于是,阿拉贡天真地认为,或许只要‘说服’那些希望发动战争的贵族领主、或是军火巨贾们,南方的恶魔和北方的诸国之间,就不会爆发战争了吧?”
商会会长点起蜡烛,一手揪着胡子一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盘算着今晚的开支能给商会带来多大的回报。烟火供应商看着自家空荡荡的仓库痛苦并着快乐,他又该去外地进货了。
说完了。亚龙人呼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把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了口。
他又转过头去看着利维坦惊讶的脸,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微笑着说:
“你这个年纪就遇上了这些麻烦事儿,不会害怕才奇怪呢。你就待在纳尔逊安排的地方吧。等我去查特奇干掉那个被魔王派去的恶魔领主,你就可以回家了。
利维坦看着亚龙人真诚的眼睛,心如乱麻,剪也不乱,理也还乱。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拍开了亚龙人的手,站起身来冲他大喊:
“你……你把本小姐当成什么人了,你又以为你是谁!”她越说越生气,“你不会还真以为自己很强吧,没有我的帮助你就想成功?你也太膨胀了吧!”
说完这么长一句话,她吐了口气出来,冷静了一些,才发现自己和亚龙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拉的有些太近了。于是她红着脸转过了头,继续说:
“就好像,上回那个狼人武士,若不是有我的帮助,你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呢!”
“若说起这个,我确实该谢谢你。”他说,“只是你不该逞强,那可太为危险了。毕竟你还是个孩子。”
“我可不小了!”利维坦气呼呼地说。
“是吗。”亚龙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也站了起来,只是还弯着腰,掌心朝上伸向利维坦——
“那么利维坦的大小姐,你是否愿意与在下一同前往查特奇,尽诛魔王麾下的乱臣贼子?”
“诶?”利维坦被亚龙人突然的操作看楞了,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把一根小拇指伸到了亚龙人手前。
这会轮到亚龙人发愣了。之后他恍然大悟般笑了笑,收回四只手指,只留下了自己的小拇指。
月光见证下,小特工和大小姐,一粗一细两根手指紧紧勾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