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慌意乱,企图看书分散这份焦虑。
手不自觉地总爱摸向胸前,常年挂着的珠子此刻并不在她身边。
门哗啦开了个斜缝,嬷嬷拿着新做的璎珞项圈侧身进来。
“殿下,真让人不放心,越发调皮,这会儿怎么样?从树上摔下来,疼的还不是殿下你自己。”
曾皙心虚,刻意不去看嬷嬷,任她责备。
嬷嬷见了,只能叹气。她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曾皙一把夺过璎珞,烦躁的心情顿时被平息。
昨日,曾皙从一棵滚粗的高树摔落,璎珞勾连的地方脱落,好在曾皙练了月余的武,没有什么大碍,躺两日便好。
嬷嬷见璎珞故旧索性就为白玉珠换了新的载体。
“殿下跳上飞下的若是那日你的宝贝珠子再碰上石头碎了可怎么办。”
“嬷嬷莫要诓我,我已经长大,自然不会像以前般随意相信你的话。你说过我的珠子坚不可摧的。”
嬷嬷想起珠子曾经的邪门事件,心里还是不愿相信,这样的一种奇异事物,有一种荒诞感,冥冥中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它虽坚若金汤,殿下就不怕它丢了。”
曾皙将镶了白玉珠的璎珞带在胸前,格外珍重。
“嬷嬷,我心里有一种直觉,不管这颗珠子在哪里我都能找着它。”
“若是被人捡着去呢?殿下去找,人家若不愿归还呢?”
“嬷嬷,莫不忘了,你说过除了我之外的人拥有它都会走背运的。”
曾皙凝视珠子有些着迷,里面像有个宇宙似的。
嬷嬷见公主半天不再言语,悄声退下。
为什么我要含着你出生呢?
曾皙摸着这颗镶嵌在璎珞上的珠子凝思。
这珠子似玉非玉,似璃非璃,也不像各种宝石。
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管你从哪里来,现在及以后你只属于我。”
曾皙呢喃,握着珠子,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呼吸绵长。
她又做了这个梦。
这很自然,她从小就做这个梦。以至于至今她都认为是个人就会有这样的梦。
梦中,曾皙望着化不开的浓郁的黑暗。
天边有一颗火球,熔浆像海洋中咆哮翻滚的波滔浩浩汤汤,风暴在其中怒轰旋转,燃烧!燃烧!
黑夜绝对零度的黑夜。
冰冷绝对零度的冰冷。
但曾皙感觉不到冰冷,火球的光和热温暖着她,她像身处母胎般安全柔软。
曾皙没有动,但这次似乎与往常不一样。
那颗以往挂在夜幕边陲的一改昔日的静止朝她飞来。
火球越来越近,越来越小。
当它盘旋在曾皙眼前时,曾皙看清楚了。
火球竟缺了一小角!
它好像在愤怒,好像在悲伤,好像在述说,好像在施令。
它的光焰大耀,从金黄变成红色再到白色。
“啊!”
曾皙梦中惊醒。
“先生,当真是惟妙惟俏啊。”
道士倒挂金钩于房梁,形象与夜老鼠(蝙蝠)一般无二。
“嘿嘿,徒儿大汗淋漓,是做噩梦了吗?为师这儿有一味专治噩梦的药,改明儿学生来济?”
可不敢。
曾皙床上坐起双手作揖
“学生多谢先生关心。”
道士来到曾皙床边,脚踩茶几,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戒尺。
“我的好学生现在学乖了,先生不在一刻,偷摸懈怠了哦。”
曾皙眼中流光溢彩,憋出些水雾
“先生冤曲学生,学生能躺在这里就是因为学生终日过于勤勉了。”
“学生不要与先生贫嘴。”
道士盘坐几前,自顾剥了个橘子。
“大前天布置的功课?”
曾皙倚于床头,微躬道:
“您安排的功课学生已然全部领悟,但今日学生身子不便,不能下床,只能床上聆听了,还望先生体谅。”
“没事!能继续上课就行。上课吧。”
……
香烟缭绕,帷纱晃曳,华宇匪芜,曾慧伏案提笔,一心二用。
“最近有人来找衔珠了?”他的声音清冷低沉,似是随意一问。
嬷嬷俯跪案下,敛精会神,斟酌细声道。
“近日殿下不知在那处宫院里收了个太监,安排做了外面管事。”
曾慧落下的笔一顿,饱满的墨汁顺势滴污洁白的奏纸。曾慧再次举笔绕过黑点书写,眉也未抬。
“这人有什么奇异的举动?”
嬷嬷眼前浮现那晚她与奶娘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情景,话差点冲口而出,可忆起殿下嘱咐时不容悖逆的冷漠神情,到嗓子的话顷刻变成了
“殿下和那老公公处得很悦乐,殿下比前些日子更爱说话了。性格更加活跃开朗。”
第八章 梦(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