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的孩子们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
她也下了城墙,准备悠闲地轻移小步回客馆。
路过孩子们玩乐嬉笑的地方,她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这时孩子们已经走完了。
有些人家掩映的窗户中透出微弱的烛光。
白日的炎热不到一刻时辰便倏然散去,刮起了冷风,卷起了似乎沉寂已久的沙砾。
一个妇人呼喊着什么名字焦灼着寻来。
她看到晦暗不明的天色中踽踽独行的黑衣女孩,像抓着希望一样截住曾皙问道:“孩子,你可看到过一个相差不大的姑娘了吗?”
曾皙静默一息,她的脑子盘旋着女孩揪着走的画面。
她温文地试着问道:“你说的那个孩子长什么样?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妇人满脸焦色,急急忙忙抓着说:“圆脸,小眼睛,梳着双髻,胸前带着一个项圈。”
曾皙闻言,一下子变得严肃。
看来,女孩十有八九是遇到拐子了。
曾皙蹙了眉,女孩更可能会遭遇不测。
妇人见曾皙半响不答,径自越过她,向着前方呼喊。
妇人的声线不安绝望的色彩越来越浓郁。
“夫人,我看到有个带项圈的姑娘被一个胡须中年男子拉走了,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亲戚。往巷子里去了。”
曾皙指着巷口,望着妇人道。
曾皙敛好衣饰,不顾妇人作何反应,向巷子尽头以肉眼难测的速度疾驰而去。
……
荒原的许多城临着生生不息的濮水而建,边城亦是如此。
边城里的许多小村庄更是世世代代依赖着濮水的滋养,依着濮水的分支,一村一村的划分,过着顺应自然的生活。
几天后。
曾皙踏进一个名叫丫丫(据老百姓的音译)村的地方。
村中阡陌交错,井然有序。
村人的房屋依着田地建造,男男女女在其间往来携作,看起来一派安宁祥和。
只是这样的美好在曾皙进来的那一刻有些变质。
哪些村人见到她时的表情实在太怪,太令她含味了。
她进村遇到的第一个人见到她时眼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再走个数十步,遇到的中年男人看她时的眼光如同狼见到了猎物般。
还有些遇到的妇女看着她的表情竟然抱着一点可怜和心软?
这眼神当真不要太怪异,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你看,那个提着篮子,戴着斗笠,走过来的布衣妇人,借着斗笠的遮掩,悄悄地拿眼瞧她,眼里有股像希望衍生出的喜悦。
她的嘴角咧开到了两耳,悄摸摸地在曾皙身后伸开两手可。
她猛然转过身,那妇人咧到耳根的笑容一时间来不及收,就那么僵硬在脸颊。
曾皙与妇人僵持着,脑里崩出个谋划。
她笑意满满地对着妇人打了声招呼,“大婶婶好。”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老太,肩扛着把锄头。
“那里来的小丫头,这是要去往那里呀?”
老太笑语盈盈,热情似火,说着摸上曾皙尚还保持着娇嫩的柔荑。
老太摸了摸曾皙后像突然看到妇人一样,“丫杏,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
妇人换了只手提篮子,对着老太翻个白眼说,“嚯,你怕是老不中用,眼瞎了吧,老娘一直在这里。”
妇人说完转而笑着对曾皙说,“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妹妹,长得可真俊哪!刚才大婶婶都看呆了。”
曾皙笑而不语,她清楚得很!经过几个月的奔波跋涉,她以往光滑白皙的皮肤变得不说粗糙墨黑,那绝对是能让颜值减去二分之一的呀,再加上她出宫以后每天风餐露宿,饥不果腹,体重直掉得厉害。
所以她现在是又瘦又干又黑,可当不得别人的俊啊美啊。
否则一旦别人则么说她心里顿时有一种你在挖苦我的感觉。
这妇人说话一点也不中听。
“休听娼.妇胡说八道!”老太突然改了脸色,对妇人大声急叱,“不要吃着碗头的又要看着锅里。”
妇人冷笑一声,不说话。
老太对着曾皙一改脸色,慈祥地拉着曾皙的手问道,“小姑娘,你还没说你是哪里来的哩。”
曾皙闻言慢慢地眼眸含光,低下了头道,“我娘让我给我山上犁地的爹爹送饭,我一时贪玩,追着一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羊,一路向小路而行,结果等我追到小羊的时候,发觉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哇~哇~”曾皙越说越缀泣,眼眶的泪水涌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
妇人和老太交换眼神,机锋几番后像达成了某种协议似。
老太笑得更加开心。
她墩下身,抱着哭泣的曾皙,假意地柔声安慰道。
“哎呦,乖乖,有我这样热心肠的人在,你就不要怕,先在奶奶这里住下,改天奶奶送你回家。好不好。”
曾皙抽抽噎噎,两手擦着眼上的泪,耷拉着嘴角哭了几声,无从选择地连连点头。
老太见曾皙答应点头,高兴地再次抱了抱她,拉着她的手继续柔声说,“饿了没。”
曾皙点点头,老太更高兴了,“来,来,奶奶带你到奶奶家吃东西。”
曾皙破涕为笑,带着三分的不好意思,六分的感激道“谢谢奶奶。”
“不用谢。不用谢。”老太那褶皱的脸笑成了菊花。说着就牵着曾皙向自家走去。
曾皙窥着向后打眼观察。妇人的神态变幻莫测。
曾皙拧紧眉心,她追查着那个拐子的踪迹查到这里。
这里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么正常,却总在人不注意的地方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