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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浓雾下的小镇(1/2)

    天黑了。

    凌乱而急切的脚步声被狂风狠狠地拍在四周破碎的墙上。行人手中油灯发出的光芒挣扎着把黑雾撕碎,却仿佛被黑暗吞噬得更严重了。

    “快快快!只剩三个小时了!”

    浓雾深处传来了一声慌乱的叫喊,激起了空气中一阵阵的骚动。

    红色房子门口挂着的一串小灯不安地“滋滋”响着,一阵冷风刮过,把墙边缘上挂着的一盏油灯吹得左右摇晃,最终它“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咕咚咚地向对面小巷里的碎砖瓦堆滚去。

    在油灯将要与碎瓦发生碰撞的前一刻,一只雪白的手迅速地提起油灯,扯过一块破布掩盖住了油灯的大部分光芒,随即隐回了黑暗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机油味。庄依皱了皱眉,用油灯的余光仔细地观察着四周——浓雾下的可见度只有十米左右,破碎的地面是由瓦块铺成的,表面凌乱地分布着各种各样的垃圾。

    她是五分钟前在墙角醒过来的。

    当人们在一片陌生的黑暗中苏醒的时候,往往会遵循生存本能的指引而下意识地保持安静,观察当前的环境是否存在危险。

    庄依也并不例外,她的生存本能迫使她在过去的五分钟内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直到远处滚来的油灯极有可能会与砖瓦堆碰撞而发出声音。

    在一片漆黑中贸然发出声音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当一个人对周围的情况不甚了解的时候。

    庄依慢慢放下油灯,思考着接下来究竟要不要离开原地。

    刚才有个人说只剩三个小时……什么只剩三个小时?

    咔嚓——

    有人来了!

    庄依半蹲着轻声移动脚步,紧贴着墙壁躲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后。

    被布遮掩住大部分光芒的油灯在黑暗中微弱地喘息着,而地面上碎瓷片被踩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咕噜咕噜。”

    不远处的那人,或者说人形的阴影,似乎发现了地面上那团光亮,发出一丝疑惑的声音,便不再向前方移动了。

    两米多高的庞大身影就像是被钉在了黑暗中一样,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庄依紧紧盯着那抹黑影,极力保持着自己呼吸的平稳。

    一连过去了不知多久,黑影也没有任何要移动的意思。庄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却再也无法在大片的阴影里捕捉到那抹黑影的具体位置——就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若不是空气中不断传来的“嗬,嗬”喘息声,庄依估计会迷失在这片黑暗里,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她一边根据喘息声搜寻着人形“东西”的位置,一边思考着一个问题——它为什么不过来了?

    只是无论三个小时之后会发生什么,庄依都知道她恐怕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她飞快地思考着,看着地面上破碎成小块的砖瓦,突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前提是那个东西没有夜视能力。

    不管了!

    庄依借着油灯近乎不存在的微光,在她脚下找到了一块最小的瓦块,轻轻地拿了起来。

    油灯要灭了——

    她这样想着,举起瓦块用力地向那片黑影身后的空间扔去。

    “咚,咚,咚”

    在这片诡异的寂静里,瓦块落地的每一声都敲在了庄依紧绷的神经上。

    没有动。

    更急促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但它还是没有任何要移动的意思。

    啊——

    正当庄依思考着怎么才能引开这个东西时,一声凄惨的女人凄惨的尖叫从远处传来。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别把我的全部点数抢走……“女声近乎绝望地哭喊着”我还有个三岁的孩子!”

    “少废话!你……80个点数,要是……,我还怎么过......?“

    男人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使庄依认真地听着,也还是没能听清楚他的话。

    “我可以告诉你附近其他人的位置,她就在……你……一些点数,去抢她的吧……求求你了!”

    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远处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庄依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如果刚才那个女人提到的“她“指的就是自己,那么无论那个男人是否对女人下手了,他都极有可能正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只是……那个女人为什么知道她的位置?

    咔嚓——

    就在庄依想着怎么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的黑影突然动了。

    它转过身,一步步快速地向远方走去。

    庄依惊讶地抬了抬头,把目光锁定在它身上,也一步步地向身后退去。视野左下角的一抹光亮微弱得就像是萤火。

    油灯要灭了——

    她这样想着,突然四肢一寒,转头拼命地向身后跑去。

    她明明早就意识到了!

    耳边呜呜的风声和她急促的呼吸声混合在一起,庄依飞快地奔跑着,却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身后。

    那个东西之所以没有过来,是因为它怕光!

    “咕噜咕噜“

    来了!

    庄依不知道刚才是否给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她只能更快地向前方奔跑。

    “嗬,嗬,嗬“

    呼吸声从身后传来,明明应该还有很远的距离,庄依却感觉这呼吸正拍在自己的脖子上。

    唰——

    一个塑料袋从她面前飞过,惊得她放缓了一下脚步。

    只这一下,庄依就感觉身后的东西与她拉近了很大一块距离。

    遍地的垃圾严重阻碍了她的行进速度,更何况此时是黑天,她不得不一边躲避着地面的垃圾,一边小心地看着前方以防自己撞到墙上。

    岔路口!庄依再一次放缓了脚步——左边还是右边?

    她没有再犹豫下去,一头扎进了右边那条路。

    这里就像一座大型迷宫,无数的居民房构成了错综复杂的小巷。

    吱呀——

    不远处二楼的一扇门悠悠地打开了,一个面色枯黄的干瘦老人颤巍巍地从阴影里探出头来,他黑洞洞的视线扫过庄依,又向她身后望去。

    “哎呀,前面是死路哦。“说罢,他嘿嘿地笑了笑,轻轻关上了门。

    而另一边,庄依在拐过了四五个弯之后,猛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死胡同。

    “呼,呼,呼”她大口地喘着气,拖着沉重的双腿向前走了几步。

    她能感觉到那个黑影就站在她身后。

    “滋——滋滋——”

    路灯在明暗两种状态下切换着,最终彻底地亮了起来,随后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似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发光,驱散了浓雾和大片的黑暗。

    庄依抬起双臂,眯着眼睛,试图适应突然而来的强光。

    所以说刚才……是停电了?

    她回头望去,那个东西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一个地方充满黑暗和布满光亮时,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对于庄依来说,她终于有时间思考自己的处境了。

    接下来该去哪?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以及“三个小时”后会发生什么。而想要获取一个城镇信息最好的地点,就是城镇的繁华地区,这类地区往往意味着人数和相关信息的增多。

    之前的位置旁似乎倒是一个繁华地带,但回到刚才的地方显然是不可能了,先不说她是否能找到回去的路,即使回得去,也不能保证不会遇见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

    但无论如何,她都首先要离开这片住宅区。

    空气中依旧传来了浓重的机油味道,她绕开地面上的碎玻璃,却不小心踩在了塑料泡沫上,发出嘎吱的响声。

    右手边房子的玻璃已被打碎,风灌进窗户呜呜地呼号着。植被重新爬上了建筑,每栋房子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破损,甚至有的墙壁已经微微发黑,变成粉末散到空气中了。

    这里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灾难?

    庄依一边谨慎地前进着,一边回忆着那一男一女的对话。

    他们提到的“点数“代表着什么?

    听那个女人祈求的语气,“点数”好像是对生存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庄依低头找了找身上能够存放东西的地方,很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类似于金币或者纸币之类的货币。

    咔嚓——

    庄依动作一顿,飞快地退后一步,转头看向拐角的阴影处。

    高大的黑影静静地隐藏在那里。

    如果刚才她还认为这个东西只是路过的话,那么现在她近乎确定这个黑影就是冲着她来的了。

    前面的拐角没有路灯,而她想离开这片小巷又必须穿过这个拐角。

    庄依向前走了一步,黑影也向她的方向走了一步,二人分别站在明暗交界处的两端,谁也无法再跨出另外的一步。

    她估计了一下拐角的距离,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和黑影的速度差距,失望地摇了摇头,向身后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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