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剑搁脖子,别木芝依旧叫嚣:“水木客,你以为你赢了吗?这一仗打完,你就家破人亡了,你全家都死绝了,你一个桃花源外人,妄想染指西陲人的政事,这就是代价。”
“你与寒岭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你这边夺权,她那边屠杀杏花村,你就不怕我家破人亡后她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合着首领娶了一位女诸葛,你不能算吗?那我告诉你,学术盛会,我们就合作了,挑起西陲和桃花源之间战争,然后各自趁机夺权。无奈首领不作为,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联邦部落要建立也是西陲人自己建立,我们西陲人自己的历史,为什么要铭记一个女人,一个桃花源的女人。噢,你少说了一个人,陶染,圭炎夫人,她比寒岭更巴不得你一家绝后。就是她极力配合寒岭,将我们西陲夫人之死告之护源将军,他才会在桃花源祭天那日违背承诺,出现在天坛制造乱局,借寒峰之手杀掉一切于她们不利之人,这比你水木客狗屁不通的胡乱为政高出天际。只要我部下杀了冰雪,你死在杏花村,寒岭与陶染就得逞了,真是大快人心。”
“就这样任人摆布,为他人做嫁衣,你当真好胸怀。冰雪不会死,她虽姓我陶氏,终归是首领的女儿,西陲人拼了命,也会护着她,至于我,死了那么多回都没死成,命硬着呢。”
“怎么能是摆布呢?寒岭答应我们,只要你杏花村死绝了,我们就可以住进杏花村,你不用担心寒岭会卸磨杀驴,儿女联姻,我们西陲夫人不就为我们西陲带来了百年太平吗?”
“你想太多了,你们谋害首领一事在这场战役中将被整个西陲的人知晓,你们,进不了桃花源,只会成为西陲历史上弑杀首领的罪人。”
“像你姐姐一样被钉上耻辱柱吗?”别木芝怒火中烧,脖颈青筋暴起,嘶喊了这一句。
“嚓”一声,寒山岚的将军枪利穿别木芝喉结,水木客无意杀他,别木部落造反,草寇寨长一定会将他谋害首领一事宣之于众,以赢得民心,他的死自有西陲人来定夺。只是他提了陶柒,就不能怪山岚将军无情了。
“别木芝人头落地……别木芝人头落地……”,血海尸山的战场上有人大喊,战争才进入相持,深藏不露的别木芝就死了,泽尔崩有勇无谋,杨达尔见风使舵,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寒岭一心以为寒山岚与水木客听到杏花村有难,一定会单枪匹马赶往杏花村,到时候她正好借寒山岚与水木客私入桃花源为由,将二人就地正法。深闺妇人,怎比得上游走军政间的将军与阏氏?有的不过是些害人害己的把戏。
血色残阳下,寒山岚与水木客立于陶柒衣冠冢前,良久才开口说话。
“多谢山岚哥哥,阿姐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源儿也曾说过,心源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你,很想念阿姐?”
“不用想,她一直在这儿。你也知道,她有时候很赖皮,赖在这儿就再没出去过。”寒山岚手捂着心房,脸上洋溢着浅薄的欢乐。
水木客不自觉转身,她应该是想给寒山岚一个拥抱,虽然她也不清楚她是以谁的身份给的这个拥抱。
“对不起,你虽是源儿妹妹,但我想她一定很介意我这个最铁的哥们与别人拥抱。”
“阿姐……她介意你与别人拥抱?”
“对,她的东西别人很少敢碰,不是吗?她的东西只要给了别人,她就不再上心了,桃龟就是如此。”
水木客呆立着,她有这样的习惯吗?阿七先后送给黄飞鹭又转手给白竹麇,最后嘱托弥勒上人将其烧毁,不过是怕无人贴心照看。也许是吧,她对阿七的确没有了那种不能割舍的感情,如今阿七是死是活,她都不在意了。
“我们在桃关汇合,我想陪陪源儿,我们,好久都没有说过知心话了。”映着残阳,水木客看到的寒山岚似乎老了许多,胡须拉茬、面色黑黢、沧桑憔悴,那张闭月羞花的美人脸饱经风霜,倾城一笑已是昔年。他靠着陶柒衣冠冢,安心睡去,他一定梦见了他牵念的源儿,那是水木客代替不了的幸福,水木客嫣然一笑,甜美而痛苦。
夜色微凉,寨长遣人来报。说寨长逮住了杀害冰雪的歹人,也会处理好后续的事情,他只代理水木客一时,过了时间就撒手不管了,却没有明确说一时是几时。
水木客听着这番话,笑而不答,来人只好回去复命。侧身一趟,卧进草丛,对月饮酒,一口一苦笑,她也许是记起了往事,也许只是感叹寒山岚与她蹉跎的命运,也许是黄鹤楼悟道的那些片段冒了出来,不管那一段,都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你何时能吃酒了?”身后传来声音,一抹黑影走近水木客。
“吃再多也不顶事,忘不掉烦恼,忘不掉那些人、那些事,酩酊大醉,从来都是清楚地省人事,赠了我这一头花发,你不是回去报告你们寨长去了吗?又回来了,一个个都跟你们寨长一个德行,我怎么能放心呢?”水木客胳膊撑头,惬意啖酒。
“你当真得了失眠症?”水木客越听越觉得声音熟悉,回头一观,离地起身。
“怎么是黄楼吏大驾?屠尽我杏花村了?”水木客说着拔剑指向黄飞鹭。
“杏花村不会有事,不要与卫源进关,你们隐居起来,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司马连理稍后就来接你们回一线草堂。”
“不劳黄楼吏辛苦,要说隐居也是山岚将军与司马姑娘,他们郎才女貌,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你就不怕司马连理抢走卫源?”
“黄楼吏想多了,我有意撮合,但也要时机巧合。”
“为何能饮酒了?鸩烈渴解了?失眠是……是后来所患?”黄飞鹭所有的担心与关切都在这几句问候里了。
“我哪有什么后来?哼……一觉醒来就能喝了,解了,谁说我得了失眠症,黄楼吏若再近一步,我就喊出声来,我不介意山岚将军拿你做人质。”
黄飞鹭相信现在的水木客说到做到,他曾想过将她带往一无人的地方,向她解释清楚一切,但每次蓄谋已久的相见都以水木客的刀剑胁迫告终,他们之间的结打的太多了,已经解不开了。
“卫源睡在衣冠冢旁,你不必如此,你若执意要进桃关,这鹤符给你。”黄飞鹭将鹤符塞给水木客,将那一瓶缓解失眠症的药藏了起来。
“我不会找黄鹤楼报仇,我只护杏花村一方安宁。”
“你不拿可以,我这就去告诉卫源水木客为何许人也?”
“好,我接受。”水木客收剑,后退一步,对黄飞鹭行礼。
两人各是一阵心疼。以后她会接受他的一切帮助,但是是以水木客的身份。以后他无论帮她多少,都不能逼她承认自己是心源,因为这个学字只对寒山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