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的走向自己的三弟。终于,两人都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的脸,再次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手足兄弟。
穆雨看着始终神色不变的大哥,知道那龙嘴里的寒冰珠自己是拿不出去了。
庙宇里寂静无声,只有石壁上的画面在不停的轮转。穆天率先打破了沉默,黯然问到:“为什么”
当为什么三个字和那充满不解的语调落到穆雨耳中时,穆雨突然面目狰狞的歇斯底里起来。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愧是我的好大哥!不愧是从小就被人们称赞的穆族未来!不愧是这北閟宫的好宫主!”
近乎疯狂的声音向穆天袭来,抽打着胸膛里的那团温热,当在议事大堂里,穆天察觉到幕后黑手就是自己的三弟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宁愿是自己想错了。
穆天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三兄弟童年的画面,那时,自己总是像大人一样护着淘气穆雨。穆雨每次被族里的长辈批评了就会跑进自己的怀里,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星辰。多少温馨的画面一一闪过,关于手足情,亦关于生死迷。
眼前如恶魔般疯狂咆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吗?看来是自己害了三弟,原来早已经回不到儿时的相拥而欢、你追我赶。
“三弟,结束了”
一声重重的叹息在这地下庙宇响起,是生者的叹息,也是死者的叹息,各有所佑,却又都没能守护。穆天不知道泉下的穆雨会不会原谅自己,穆雨不知道暗影的大牢里,等待花小容的是怎样的结局。
“小舟,我们出去吧”不过半天,穆天的声音却苍老了许多。
有些争斗结束的悄无声息,有些争斗却那般惊天动地,似乎不尸横遍野,就永远不会停息。
穆洛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同冰蝎一族不死不休。父亲很简单的回答了自己。
“生存”
穆洛依旧不明白,不知道冰蝎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身后的土地并不适合冰蝎生存,方圆也没什么稀有资源。直到最近,听到冰蝎军团主将喊出“寒冰珠”,穆洛才隐隐有了猜测,或许这“为了生存”背后的真相,没那么简单。
但眼下,不管真相如何,击退来犯閟宫之敌才是应该做的。
面对几乎数不尽的冰蝎军团,就算穆洛再神勇,也开始感觉力不从心,身上已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疼痛不断的刺激着少年的神经,一位前辈告诉过穆洛,在战场上,支撑自己走下来的,不是坚硬的盔甲和利刃,而是伤口带来的痛楚,唯有痛楚才能清醒,唯有清醒才能活着。
穆洛一身染血,有敌人的,有自己的。少年已经数不清楚自己的双拳砸烂了多少冰蝎的头,也记不得有多少次自己险些葬送在毒勾之下。身体仿佛脱离了思维独自行动,来不及思考该往左挥拳还是该往右挥拳,该低一点还是该高一点。好像回到了野兽的状态,靠着对生存的渴望和外界不断的刺激,身体机械的做出反应。
突然,一把冰刀刺穿了穆洛的肩膀,强烈的痛楚让穆洛从浑噩的状态清醒了过来。看着伤口处顺着冰刀滴落得血液,穆洛猛然一拳挥向对方。趁着拉开的这段距离,穆洛截断了伤口之外的刀体,只留下一节冰刀插在体内。
清醒过来的穆洛暗叹一声好险,幸好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出来了,不然随着时间的延长,自己的灵魂意识会被消磨得越来越薄弱,到那时,就真的沦为行尸走肉了。如果就这样失去神志,就真的太狼狈了。
穆洛抬头望向被大雪遮掩,几乎看不清楚的城墙之上,握紧双拳,侧身正对战场,一冲而上。耳边风声呼啸,穆洛的脑海里出现了宗族,出现了红薯、冰糖葫芦,出现了柏舟。
少年嘴角上扬:“故不予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