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临霄把铁架床挪出一米半时,一个孩童的身子露出来。张临霄和张谨涵看见后,就明白那个小女孩是告诉他们,还遗漏了一个人。张临霄蹲下去,把孩子抱起来。内心嘘嘘了一下,自己做事还是太想当然了,要不是这个女孩提醒了自己,便要漏过这个孩子。这不仅会成为他履历上的一个污点,也会让他悔恨终生。
在他怀中的小孩面色有些发青,指尖微微抽搐。正是因为抽搐产生的影动让我注意到那。此时一行人等早己回到屋内。
面色发青大多是呼吸不畅的表现,再加上抽蓄…“这孩子是不是有心脏病?”张临霄对胡丽兰、赵刚两人问道,“这、这个我不清楚,我们原本盯的不是他,那个小孩恰巧有大人陪着,看他长的干净,又一个人落单,就……”胡丽兰有些发虚,赵刚沒说话。
畜牲!张临霄几乎要骂出口,又顾虑到自己警察的身份,硬是咽了下去。
我看见那个警察中领头的神色微微变动。他将那个短发的小孩平放在地上,双手在他的胸部上,做出要往下压的姿态,又停住了。
张临霄准备对这个孩子做急性措施,这方面的知识培岗时训练过。但又怕自己手劲太大,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不小心……对了!那个女孩子!
他转过来看向我,“小妹妹,能帮叔叔一个忙吗?不,帮你眼前这个小朋友一个忙?”我点了点头。“就像叔叔这样,在ta(因为此时他们不确定性别)身上这样做。”他虚虚的做出按压的姿势。那个小孩的脸又青了几分。我急急的点头跑过去,为了方便干脆两只腿在跪在他两侧,手在胸口上按压。
随着我的动作持续,那层青色逐渐退下去,但仍残着点青色。我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边往他的胸上接压,脚边慢慢收起。因为跪久了有些不稳,上身继而上前倾,为了防止压到他(重力会转移掌心,受力面积小,下陷。)我将手撑在地上,头还是不可逸免的下垂了一些,唇印在了他的唇上。他瞬间醒过来,一双清亮的眼眸映出我的模样,我在亲到他的那一瞬便抬起身子了,他定神时己然站好了。那一瞬的触感像是糍粑一样的绵软。
齐曜(那个孩子)昏昏沉沉间嗅到一股芝麻的甜香气(女主之前吃的),一双柔软小手在他的胸前按压。他的不适随着那双手的动作逐渐消散。他睡开眼的同时什么东西压在了他面上,一张女孩的脸。在眼前放大的五官精巧,白瓷一样的肌肤细软。他有些泛懵。定过神时,眼前己经空了。
面对周围未知的一切他都感到恐惧,(他们吃的食物都含有安眠药的成分。那些小孩一直昏昏沉沉的。)唯有那张醒来时的那张面容让他感到安心些。
他好了,我便看看我的手。这双肉嘟嘟的手沾了些灰尘,有些破皮。警队带头的人将他和那群孩子放在一块。他却看着我,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个人便把他抱过来了。他也不开口,就跟在我身后,像条小尾巴。
白衫的少年走向那个制服赵刚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个看着文质纤瘦的男人递给他一些东西,挡下他的身形下,我没看清是什么。
他走过来,蹲下,右手小心的捧起我的手,左手端着淡蓝色的小玻璃瓶,往我手上喷去。我无声的“嘶”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我,“可能会有点疼,我以前没帮别人包扎过。”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疼。他轻缓的笑了,眉眼细致温柔。他身上有一种感觉,就像,母亲一样。他复而垂下眸,又摸出一支棉签,沾着棕色的药水细细的在撕开的创口帖中处涂抹,贴到我的掌心上。东西可真齐全!那个男人是百宝箱吗?
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家伙就在我不远处盯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毛。但他的模样清稚,额前的乌发有些凌乱,眼瞳朦朦,呆呆的样子,我也就随他去了。
我的手被那个白衫少年牵着,那个孩子一直跟在我身后。于是我们仨跟警队带头的那个男人上一辆警车。从先前的对话中,我得知他是白衫少年的哥哥。
我和那个孩子坐在后座,白衫少年坐在他哥哥的右侧,大家都系好了安全带。此时夜色深沉。
那个孩子突然开口,声音很细微,但在车内的空间中我还是听清了:我叫齐曜,你叫什么啊?
我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你不能说话吗?”他问。我想到胡丽兰的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那个少年听见我们的“对话”回过头,笑着,“你识字吗?”他问我,我点了点头。他不知从哪处抽出了纸和笔,递给我。我伸手接过来。
我叫顾妧。我一笔一画的写下。“yuan吗?”他问。我点了点头。“我叫齐曜,”他在纸板上写出“齐曜”二字。我接过笔:太阳的意思吗?他点了点头,面上浮出一丝笑意,沒方才那样拘谨,“是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孩子的友谊来的总是格外快,我们在车里聊了一路,到了下车时就并排走了。
他是个男孩子,不过长相偏秀气些。
到了警局,我们在局里登记信息,叔叔阿姨联系家里来接人。其中一个孩子不知道家里的信息,她是被领居抱出去的。平时父母也没在意这些,告诉她家里的牌号和号码。甚至问她叫什么,她都只是回答一个大丫。没法子,只能市里广播站通告,等着人丢了的来认。并未说男女与具体信息,怕有心人来认。
齐曜的家人很快就来了,一衣着华美的妇人见着齐曜眼泪便沁出来,低低的抽泣。她对那些警察大住的道谢,身后一个黑西服的男人。他似乎不是她的丈夫,因为他服从于她,总是在她身后保持一定距离。
男人拿着红封上前,他们拒绝了。
那个警队带头的人走过来,对她说该道谢的人是我,是我发现了齐曜。于是她握起我的手说了一番话,总而言之都是如何如何谢我,我如何如何聪惠,还有对我外貌的夸赞。她说完了一通话我一个字也沒蹦出来,于是她摸了摸我的头,“好孩子,别害羞。”我指了指嗓子。她瞬时明白,看着我的目光带上了怜悯,“好孩子,真是可惜了……”
“她不哑,只是暂时说不了话,人贩子给她下了药。”齐曜小跑过来便听见他母亲的话,开口道。他的母亲看着我们笑了笑。
很快,我的母亲也到了,父亲还在画设计图,并没有到。他认为母亲一个人便够了,他也找了一个下午了,现下有消息了,他便赶赶稿子。
我有些失落。齐曜看出来,拍了拍我的肩,“没事,我爸也没有来。”我平复了心情。大家就要分开时,他拉着我躲到一个角落。
他伸手进衣服里拉出一根红色的丝线,串着一个小巧的金制平安锁,打开来就能看到他的名字。因为他被拐带刚两天,平安锁埋得又深,便沒被扒拉掉。
我们才第一次见,他就把平安锁给我,有些不大合适吧?我的眼神透露着的疑惑被他捕获到,他揪了揪衣角,“我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手腕上的表被他们摘了。就、就把这个当作信物吧。爷爷说,大师开过光的。”开过光刻的也是你的名字啊喂!算了,信物嘛,当然要有个人特征。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头上的珠花是大通货,忽然想起自己也戴着一个和他的类似的东西。于是我也伸手进领口扒拉出一条红色的丝线,串着一个吊坠。质地不算多好,但上面刻着我的名字:顾妧。这两个字在碧色的翡翠上并不明显,要用手电筒打光才能看见。
我将吊坠递给他,他一咕噜就往脖子上套了。我也没口袋,就学着他往脖子上套了。平安锁落在胸前的肌肤上,凉凉的。
“阿妧?”“曜儿?”我的母亲和他的母亲寻来,我们挥了挥手,他上了外边那辆黑色的轿车,我们就此别过。
母亲己经从警察叔叔那听闻我的表现,夸我很勇敢。母亲抱起我,我头俯在她的肩头。我看见那个警队中领头的人衣服上有小牌:张临霄。张?那他也姓张了。张jinghan?我听见张临霄叫他叫作jinghan。
晚上洗澡的时候母亲问我脖子上的平安锁是怎么来的。我说别人送的。母亲可能误以为是父亲的朋友送的,没再问。她反而握着锁道,我这回的逢凶化吉可能源于这个平安锁。我没告诉母亲实情,她便也一直误会下去。
后来过了些年,弟弟四岁了。市里警局又破了一起拐卖案。邻里便想起我的事。因为那时父亲母亲和李家的、方家、周家的人都在找,挨家换户问,巷里便都晓得了。我回来时还收到了“压惊面”。
论起当年那桩事,大家笑说我长得大好,才单单被拐。弟弟听见我被拐的字眼便跑过来问。有个挺着大肚的男人便笑呵呵的对他说,我被人用几块糖拐了。事实并非如此,但他却傻傻的信了。
他说看我贪食的样子,是极有可能的。往后他若拿了糖回来,定是全都给我。并非单单一种,有时甚至市面上没有的他也有。我常感叹他一个孩子路子这样广,然后剥一粒糖,塞嘴里。
他给的不多,一次两三个。我也怕蛀牙,一日只食一颗,给母亲一颗,留起来一颗。至多不留三日,怕化了。
他五岁后的日子里,我每日都充斥着甜味。
感谢小话本君、话本琼镜的打赏!预告:下一章正式进入女主出门买酒、营救自己的剧情+前一回女主所遇的未来的自己(周六去看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