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盆被梅英的指尖牢牢的嵌住,为了不让它脱手而出,嵌住盥盆边缘的纤弱手指因为用力过甚,已经微微泛青,泛白。
梅英不敢抽气喊疼,额上渗了细细的汗珠。
没见过如此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这人真真是太坏了
梅英恼羞成怒,想让她出丑,她偏不让他得逞
梅英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所包裹着的坚韧,不肯服输的心,此时在别人的眼中却成了矫揉造作,曲意逢迎。
花洛扫了眼那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的纤瘦背影,一双浓墨似的眸子由开始的得意转为渐渐冷淡。
真是无趣,明明受不了却非要逞能..
花洛嘲笑似的勾了勾唇,不以为然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个优雅潇洒的背影
沈柔君坐于妆台前,似绿云一般的头发垂于肩后,柔顺异常,香腮未施脂粉,却犹如素馨将放,幽花未艳,一颦一笑,皆出大家闺秀风范。
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敞亮,雅致,帘垂四面,屋内横着一扇刺绣屏风阻隔了床与外间的视线,壁上悬着一把瑶琴。
妆台上放着一本压着书签,还未看完的列女传,旁边的小几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牡丹刺绣。
由此可见沈柔君的闲时消遣。
沈柔君望着半开的窗子外,一枝斜着的海棠在袅袅的晨风中静放,妩媚而娇艳。
如同她此刻微妙的神色,内心隐隐的期待与激动,显现在脸上,让整个人异常的妩媚动人起来。
春心萌动的女子大抵都如此。
沈柔君深谙闺中女训,从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人生大事,又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能找一个如意郎君,求得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呢。
而且沈柔君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遑论女工刺绣了,在长安城的名门兰淑中毕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惯就了傲然的心气,这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那些空有显贵的家世,而无甚才情,又好卖弄风雅,整天只知寻花问柳的无知公子更难以入她的凤目。
既然要嫁,必须也得与她才貌相当的,她才能接受。
虽然对于父母的意见她不敢置微词,但只要她眉头轻蹙略显不高兴,不发一词,爹娘便知了她的心思,也由着她了。毕竟对这个女儿,全家都爱之如掌上明珠,疼之如心头一块肉,平时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受丁点委屈的。
所以虽求亲者颇多,至今都未曾许人。
但她年纪毕竟已到了摽梅将咏的时节,对于才子佳人的爱情毕竟存在着美好的幻想。
而当她看到立在画船船头的紫衣男子,只见他骨凝秋岳,眼湛春星,一看便知是少年子弟中的翘楚。
风吹起他的长发,衣袂,是那么的丰神俊雅
那一刻的画面竟与她的脑海中的幻想重合在了一起,她心目中的夫婿该是他那般的。
如果能嫁给他
沈柔君的嘴角浮起一抹羞涩的笑意,一颗芳心现在已经不知道飘到何处了。
锦儿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沈柔君这般样子,将刚刚摘回来的海棠花插到花觚里,依着好看的样子摆好了,才微笑着走过去,
“小姐,可是碰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说与锦儿听听吧。”
“我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你是闲着没事干了吧,又来打趣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小姐呢。”沈柔君蹙眉嗔道。
因刚刚独自一人,想到了花洛,一时不能自已,露了微许女儿家的心态,这会儿经锦儿玩笑的一句话,即刻恢复了以往的持重。
“锦儿哪敢自称小姐吧,明明是小姐打趣锦儿了。”锦儿委屈的说。
“行了,快别贫嘴了,锦儿,你来看看这两唇脂的颜色哪一个合适我”沈柔君轻轻拧了下她的臂膀,盈盈一笑,问她。
“哦,小姐是天然风韵,哪一个都配小姐,不过今天小姐穿的比较清雅,就涂淡点的吧。”
“嘴跟涂了蜜汁似的。”沈柔君不禁掩唇而笑,“不过你说得对,就淡点的吧。”
“小姐,锦儿给你梳妆,再好好打扮一下,保管今天那花洛公子进府见到了小姐,目摇心荡,不能自制。”
锦儿笑着从镜奁拿出一把精致小梳,随后赶忙退后几步。
“你又来,看我不打你”沈柔君耳根生热,红晕粉颊,伸出一只嫩白的柔荑作势要打她,一张似嗔非嗔的脸顿时更为生动明媚起来。
“锦儿说的是真的,小姐脸生气都这么好看,连锦儿都忍不住心动了,更何况是世子呢”
“再胡说,我可就要去禀告夫人了,让她好好的惩治你了。”
沈柔君被锦儿越说越脸红,眸中已是波光潋滟,娇颜似火,心怦怦跳个不停。
虽是羞怯,心中又不禁隐隐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