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孙存周与静姝初见与顾府后,便成了顾府的常客。
因他待人谦逊有礼,对待下人也是极为和气,这一点深的孙妈欢心,故时常在静姝身边夸赞,全然把他当准姑爷对待。
每每听到这,静姝只垂下头暗暗叹气,孙妈只当她羞赫,愈发满意那位孙少爷,只道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段良配、
静姝只是惘然,世交中,难得有他这样出众的少爷,模样既周正,文采也好,连父亲对他都是赞不绝口,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却无端的想到从前师傅教的那首古文来。
“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那时到底年少,心里不明白为何既是举案,齐眉恩爱非常,意又为何难平,现在想来,倒是明白七八分了,即使世人都赞是人间良配,也只有自己明白到底是齐大非偶。
但想到母亲,母亲说的那番话,不觉黯然,那日母亲将自己寻进房中,一开口眼泪都要掉下来,只看着她说不出话。
半晌落下泪来,引得静姝也要落泪,只安慰到:“母亲可是什么地方不痛快了”
顾母听这话,擦了擦眼泪,握住静姝的手,勉强的笑道:“一晃眼姝儿都那么大了。”
爱怜的看着静姝:“也到了该许人家的年纪了。”
静姝听了这话受惊不小,心中的疑虑像肥皂泡一样,慢慢的膨胀到极点,只需稍稍一震便会迸裂开来,只得静静心神强行按捺下去心里的不安。
低头瞧着脚上的双色缎孔雀线珠绣芙蓉软底鞋,因来的急胡乱套的一双鞋,此刻看那孔雀羽翼被五彩线绣的密密麻麻的只觉得看的自己喘不过气,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想像平时一样撒个娇混过去,可抬起头看见母亲那微红的眼角,心里一阵发酸。只狠狠心别过头去,闷闷的说了句:“女儿还想多陪母亲几年。”
顾母听这话似再也忍不住,搂住静姝心肝肉的叫,“我的儿,母亲何尝愿意舍你出去,只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可知你那金虎是个定时的炸弹在你身边,我与你父亲无时无刻不为你忧心。”
静姝听到这,像是无数个结系在心头,自己无从下手,心里乱如一团乱麻,挣扎着坐好,问:“母亲何出此言。”
顾母叹了口气:“昨日我去灵泉寺上香,一个香客脖上的玉鼠,掉到我的脚边,我看那玉鼠触手生温价值不菲,便追上她将那玉鼠交给她,看她受惊不小,说这玉鼠对她意义非凡,不住道谢。
与她分开后,我便去了映月楼吃茶,没想到在那里又遇到她,她便招呼我过去吃茶道谢,我见他心善想来也是有缘,便坐到一块,后来聊到这枚玉鼠,说这是幼时一个算命先生交代的,幼弟百日时,一个算命先生寻到府上,说自己游历至此,见他们家操办喜事,便前来道喜,自己略懂命理,愿为新生儿算上一卦。
她父亲便命人将小少爷抱出来,说出八字,却看那算命先生面色古怪,追问之下,只道:“小少爷的八字贵不可言,也险不可言,生成富贵福禄天然,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地支连成一片,是为大格,书云,四时地支成大格,文武经邦,作事能为,此身富贵天然,这不用说,占着学必文武精微。幼岁见浮灾,并不妨碍。”
他父亲又问:“那险从何来
那算命先生道:“福从何来险便从何来,小少爷五行伤金,且祖上杀戮过重,恐子女缘薄,得靠金器化解,金能化五黄,解太岁。五黄、太岁五行属土,土生金,土过胜宜用金泄之。小少爷需幼时便佩着金器,片刻不离身,安安稳稳的戴到二十五岁,名字中携着地支,便可化解,此后便一生顺遂。
她父亲重重地赏了那算命先生,连带着给她和一位长姐也算上一卦,只说命理极佳云云,玉属阴宜女,又各雕了一枚玉羊和玉鼠,连名字也改做携着地支属相了。”
静姝只觉得心忽的悠悠一沉似乎一下掉进了冰冷的冰窖,手足冰冷,颤声说:“有着金虎的小少爷就是沈寅初,那长姐就是沈未初,那位小姐有着玉鼠想来便是沈子初了是吗”
顾母含着泪点头,叹了口气:“静姝,那金虎在沈府是保命避祸的祥瑞,可在咱们顾府却是那割心去肉的祸根啊。纵那沈家财大势大,可父亲母亲只你这一个女儿,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那金虎不是咱们求来的,可如今也送不走,我和你父亲想为今之计只有在世家子弟中为你选一位佳婿,尽快让你嫁过去。”
静姝大惊,万般没想到只是一枚小小的金虎,却给自己给顾府带来那么大的波澜,这样一想险些落下泪来,抬头看母亲,见他憔悴了不少,两鬓已生起根根银丝,心中万般无奈,咬一咬牙,终于狠下心来说道:“女儿但凭母亲决断,”说完眼睛已忍的红红的。
顾母也是心疼不已,搂住静姝“我的儿,让你受苦了,我和你父亲皆属意齐宁孙府的存周少爷,孙家与我们家是世交,将你交于存周也是放心的。”
静姝默然,心中只乱成一团乱麻,顾母握住女儿的手,说道:“你可中意那位孙公子,这婚事虽是仓促,可还是要听听你的意思才好。”
静姝此刻心肝都似碎了,只觉得眼前都是黑的,闷闷的说了句“母亲做主就好,姝儿先回房了。”说完便推门走了。
顾母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