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黯正在唱歌。歌声悠扬，再加上动人的美貌，很快就有一些嫖客为其倾倒。李生听到了幽黯的歌声，一眼看去，就是这一眼，让他永生难忘。那衣着朴素，但又明艳动人的幽黯，深深吸引了他。
在歌尽客散的时候，李生小心翼翼的递上了一张字条。那上面是李生为幽黯作得第一首诗。从此以后李生几乎每天都会来。即使花不起钱遭到和众人的鄙视，他也从不在乎。每天都会写一首诗送给幽黯。
后来李生逐渐发现，他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女子心动过。在经过无数的思考与挣扎中，李生结结巴巴的对幽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幽黯噗嗤一声笑了，笑得闭月羞花，笑得让李生心动不已，这是李生第一次见她笑，这让他明白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李生自此立下诺言，待他中举还乡的时候，便是他迎娶幽黯之时。
可是还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李生还没回来，幽黯却被严百万强娶了。笑呵呵的数着银子，完全不顾幽黯的苦苦哀求，把她卖给了严百万。
自被严百万纳为小妾之后，幽黯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身为京城巨贾的严百万有十几房姨太太，自从幽黯进了门，只头一个月严百万天天来，从此之后便在没有进过幽黯的房间，据说，严百万又纳了新的小妾。
各个势力的门阀为了巴结严百万，自然是送了不少礼，也送了许多女人，有人甚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了严家的大门。这些女子大都出自豪门贵族，身份显赫，但严百万的女人太多，有时候连着几个月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深闺总是会出怨妇，闲着无事便勾心斗角，要死要活的。在那夜月里时常传来女人的哭声，也不乏有哪房的姨太太受不住孤单寂寞与别人的欺凌上吊自裁，投井的也不在少数。
幽黯本来就出自青楼，也不知道受了人家多少白眼，受尽了多少委屈。不论是受宠还是冷落，她只是在等。等他的李郎回来。
“哟，这不是幽黯妹妹么，”牡丹阴阳怪气地笑道，“怎么有兴致来花园逛逛，相公怕是有两三个月没见你的面了么，所以觉得冷清出来透透气吧。”
幽黯只回了一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伸手采下了一朵梅花，靠近面庞轻轻地嗅着。牡丹的面色变得难看极了，“你不过是一个唱歌的婢女，居然和本小姐平起平坐，只是会勾引男人罢了，”一边说道，夺过幽黯手中的梅花，“你便如同这腊梅一样，终是要掉入尘土，万劫不复的。”说完，牡丹嗤笑了一声，扭动着窈窕的身姿离开了。
幽黯想要捡起掉在地上的梅枝，却见到梅花已然掉入泥泞里，淡黄而皎洁的花瓣变得如此肮脏不堪。“李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一声轻叹，幽黯在风中摇曳。
幽黯足足等了三年，这三年中，严百万再没有过来一次，反正不是自己要想的，来不来也无妨，只是总是受那些姨太太的嘲讽，幽黯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偶尔去花园看看花，折折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终于有一天，幽黯的丫鬟带来了消息，李生早已中举回乡，幽黯显得从未有过的激动，但丫鬟告诉她，李生并没有准备赎她出去。
幽黯觉得好冷，就像心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凉到脚。砰，手中的水晶杯脱手掉到了地上，碎的到处都是，如同幽黯破碎的心再也不能恢复。李生只是托丫鬟带回了一封信。幽黯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信封，是那熟悉的笔迹确是李生亲笔。
信中说，他从未喜欢过幽黯，接近她是因为自己家境贫寒，需要幽黯的接济罢了。幽黯将信撕毁，却又把碎纸屑一片一片的捡起，贴近自己的胸口，这是他的气息啊。
自此，幽黯再不出房门，也再不去花园折腊梅了。也许是因为他不敢得罪严百万吧幽黯这样安慰自己，谁知道呢，为了斩断幽黯对自己的牵挂，也为了防止再生是非，李生说了这辈子以来最狠的一段话。
恐怕李生的母亲也不会接受这个青楼已婚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吧。
严百万的踪影再没有出现，倒是牡丹还来过两次，也就是在幽黯的房门口指桑骂槐片刻。其实牡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只不过是青楼的花魁，如何敌得过那些大家闺秀呢，便只有时刻来幽黯这里找回自信罢了。
很快，严家的怨魂又多了一个。幽黯把自己关在门内，用那信件的碎纸片燃着了一盆炭火，闷在房里中毒身亡。死的时候，身体倒在了炭炉之内，那姣好的面容，被炉火烧的比厉鬼还要可怕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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