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惊蛰渔火 > (1)‘逢考必败’江湖生与师父仇快意

(1)‘逢考必败’江湖生与师父仇快意(2/2)


    却听那仇快意道:“林兄,你这里有酒有肉,却没有主食。这怎么能行呢?人不可以不吃主食的。啊,说来也巧,刚好我们要了四个馒头,不如大家坐下来一起分着吃吧。你可千万不要见外呦!”说着便自行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接着便来夹林瑞雪桌上的菜吃。这人如此唐突无礼,直教林瑞雪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江湖生却在那边跺脚急道:“师父,你快过来!你怎么到人家桌子上去吃了?唉,你真是太失礼了。丢人啊,丢人!林姑娘……,不,那个林兄又没说请咱们。真是……”说着话,他也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林瑞雪对面,也抽出筷子去夹菜,嘴里还道:“我师父没见过世面。林兄,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哦!”又道:“啊!啊呀,这块腊肉的滋味十分鲜美,十分鲜美!”

    林瑞雪见这师徒二人居然如此厚脸皮,自是心感万分讨厌,正想要叱责,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仇快意夹起一块鸡肉扔到嘴里,说道:“林兄,看你相貌俊朗,骨骼清奇,二目炯炯有神,满面红光。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习武之人。在下有一套武功,叫做‘如意逍遥掌’,我要是在这里表演出来,你见了肯定会喜欢。林兄,你说你喜欢不喜欢?”林瑞雪哼了一声。

    江湖生却对他师父道:“你怎么吃饭也这么多话?师姑叮嘱过,不让我们表露自己会武功的。师姑说,出来行走江湖,凡事都要低调,不要招摇。”

    仇快意瞪了一眼他徒弟,说道:“你怎么吃饭也这么多事?林兄喜欢和为师心灵沟通、学术交流么,我怎么好意思拒绝?”说完,又自言自语道:“我们的馒头怎么还没上来?林兄都等着急了。”

    只一会儿工夫,这二人就风卷残云地吃净了桌上的好几盘子菜。又听江湖生对他师父道:“现在银子花光了,我问你,晚上咱们住哪?”

    仇快意眼也不抬地说道:“你怎么又明知故问?当然是住客栈了,难道睡大街?有辱斯文。”江湖生反问道:“住客栈,我们哪还有钱?”仇快意沉吟了沉吟,便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那么死板。刚才来时,见街口有一家当铺。你包袱里那几本破书拿去当了不就得了?”江湖生急道:“破书?那是《论语》、《孟子》。当了,怎么对得起孔老夫子和孟老夫子?再说,我还得留着考试呢。”仇快意神色不满地道:“你的外号是‘逢考必败’,还考什么考?你一辈子也中不了举的。再说我们是江湖中人,应当学人家过打打杀杀的日子才对。”江湖生恚怒道:“师姑会让我们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异想天开。”

    仇快意摇了摇头,道:“你怎么一点风趣都不懂,和你话不投机的聊天真是浪费才智。啊,既然林兄和我们这么要好。不如我们晚上就住林兄的屋子里吧?其实我是很注意个人卫生的,林兄你不知道,我每天早晚刷牙,牙齿整洁,口气清新……”

    听仇快意说要和林瑞雪同住,江湖生险些一口茶喷出嘴里,忙伸手一把捂住他师父的嘴,急道:“你别瞎说!我们不可以和林兄住一块儿的。因为……因为林兄……林兄有洁癖。”又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回去告诉师姑,到时……”

    他话没说完,便被仇快意一把摔开他堵住嘴巴的手,急道:“我差点儿咬着舌头啊,你这个瞎了眼的王八蛋!”

    又道:“喂,你不要总是在我面前师姑长师姑短的。请你记住,我才是你的师父。你当了掌门以后,难道我没传‘逍遥游’绝技给你吗?所以说,我对你并不是一点恩德都没有的。还有,那年你考试落榜,名落孙山,是谁炖了一只老母鸡给你吃、安慰你的?是谁啊?是谁啊?是我啊!你吃老母鸡的时候,就那么开心、那么荡漾。你怎么不想想,我养那只老母鸡有多辛苦。我和它花前月下,朝夕相伴。你不知道我们多有共同语言。为了你,我才忍痛杀了这只老母鸡的。”

    江湖生插嘴道:“喂!停,打住,别往下说了。你说的你自己好像义不容情一样!当时,鸡腿和鸡翅还不是你吃?留给我的就只剩鸡胸和鸡屁股。”

    仇快意一瞥眼,道:“给你的是丰乳肥*臀么。”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林瑞雪道:“林兄,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逍遥派一共就只有四人。我有两个师妹,也就是他有两个师姑。你不知道,我们这一派的规矩是,掌门之位只传男不传女。所以,我和我师妹这一代呢,掌门之位便由我来做。要说起武功呢,自然也是属我最厉害。不过,我天生不喜俗务,所以啊,我们逍遥派中的大大小小事务,都是由我的大师妹来管,也就是他的大师姑。而我的这位大师妹、他的大师姑,性子十分古怪,平日里处处管着我们师徒二人、处处斥责我们师徒二人。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又不得不忍!其实也难怪,林兄你有所不知,他大师姑是个老处※女,所以……”

    林瑞雪忽听他说的不堪,实在不欲再听,便一下子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不胜酒力,要上楼去休息休息。二位慢饮,少陪了。”也不待那二人回应,便转身而去。却听仇快意在背后道:“林兄慢走,林兄慢走。上楼小心,上楼小心。当心!防着地滑。”语气中倒透着一片真心关怀之意。

    林瑞雪哼了一声,上楼而去。背后却听到那二人兀自在那里大声地闲聊,只听仇快意道:“这家客栈的后厨师傅做的鱼真是不错,很赞很赞,真是比你二师姑做的强百倍。”却听江湖生道:“二师姑做菜也不错,就是喜欢多放盐。”仇快意则道:“是啊,确实太咸了,吃了你二师姑做的菜,我都要喝许多凉白开。唉,没办法,因为你二师姑是个老寡妇。”江湖生却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试问二师姑守寡和做菜多放盐有什么关系?”仇快意道:“寡妇口味重么。”……

    林瑞雪听那二人越说越是不堪,秀眉紧蹙,加紧脚步走到了房门,一推门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瑞雪走出房门下楼来,刚到楼梯口便听见楼下吵吵闹闹,再一看,不是那师徒俩这一对活宝是谁?

    只见一名店小二正指着鼻子训斥这二人。

    却听那仇快意怒道:“我现在提请你注意一点,你注意啊,那就是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啊!真的很久了。老兄,你说话不要太过份,我希望你说话不要太过分。做人嘛,何必呢?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二人不过是在你这大堂里睡了一晚,又没弄坏桌子、椅子,更没打破茶碗、茶壶,干什么斥责我们没完没了?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做人也不要这样嘛。”

    那店小二叱道:“呸!我们客栈不允许睡大堂的,要不然你也来睡,我也来睡,他也来睡,大街上的叫花子都来睡,我们客栈成什么了?生意还要不要做?”那店小二见这师徒二人又穷酸又窝囊,所以说话便这般放肆、刻薄起来。

    仇快意怒道:“哇,我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你有没有搞错?你脑子呆住了,饿得晕了不会思考了?要不要我去厨房下碗面来给你吃?你居然拿我二人比作大街上的叫花子?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二人是江湖上堂堂的两位掌门人啊。我是前任掌门,他是现任掌门。你拿两位英姿飒爽、倜傥不羁的武林掌门人和街上的臭叫花子相比,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请你不要侮辱我二人的人格。”

    这师徒二人还待纠缠这店小二啰嗦,林瑞雪却往那小二面前掷来五两银子,道:“他二人睡在这,本公子代偿了。你休要再和他们啰嗦。”她因嫌这二人和店小二吵嚷,实在忍受不了,便索性扔五两银子,权当买个安静。

    店小二得了银子,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一脸堆笑地称谢去了。仇快意却大拇指一竖,赞道:“哇,林兄,好男儿!你真可谓气冲霄汉,义薄云天!真不枉我仇快意结识了你这个好朋友。”

    林瑞雪不理他,自己找座坐了下来,然后便唤来小二,要上了几个包子、当做早饭充饥。

    店小二将包子端上来放下。林瑞雪还没拿起筷子,却见门外走进一伙人来,其中一人大声喝道:“林飞雪,你给我滚出来!”

    林瑞雪双眉一立,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

    只见进来的那伙人,大约又十五、六人。当先喝斥林瑞雪的是名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叉着腰站着、目光恶狠狠地瞪视着她。

    旋即,从这伙人中,又缓步走出一个人来。却见他神情自负,气度闲雅,脚下缓缓地踱着方步,从容平和地走到这伙人的前面。那十五六人很有秩序地向两旁让开,态度极为恭谨,显得踱步而出的那人极有派头。

    却看此人披着米色斗篷,身着一袭青蓝长衫,面色蜡黄,额下一缕短须,瞧年纪约在五十岁左右。正朝林瑞雪拱手道:“在下邱朝阙,忝为华山掌门,请问阁下是否就是‘飞花书生’林飞雪?”原来此人是江湖里华山派的掌门。

    林瑞雪打量了一下他,然后点头道:“不错,本公子就是林飞雪。你找我有何事?”那华山掌门邱朝阙道:“听说阆苑画卷在你这里。请你交出来。”

    林瑞雪心中微凛,脸上却不动声色,暗自沉吟道:“华山掌门居然亲自来了。那东西我就是毁了它,也不还给它。”想到这里,便冷哼一声。

    原来,林瑞雪于两日前到淞沪一带,抢了某人的一幅画。她知道这幅画很有来头,牵扯到武林中的一桩故事。谁料抢画时却碰上了华山派的人。华山弟子出面干预,教她立即罢手,喝令其速将原物交还。她如何能听?自然是没几句话,便和那干人动起了手。更没多少回合,她剑底下便伤了好几名华山弟子。这身披斗篷的中年人便是华山掌门邱朝阙,他自是来向林瑞雪兴师问罪的。

    林瑞雪神情傲慢地道:“阆苑画卷并非贵派之物,我为什么要给你?”

    那华山掌门邱朝阙见对方语气十分无礼,却不动怒,只道:“阆苑画卷的确不属于敝派,不过,画的主人是邱某的一位朋友。你从邱某的朋友那里抢来此物,邱某只好代我那位朋友来向阁下取回此物了。”

    林瑞雪冷笑道:“笑话!阆苑画卷也不是你那朋友买来的,也不是你那朋友家传下来的,更不是有人送给你那朋友的。说白了,他也是偷来的或者抢来的。既然他能偷能抢,我为什么就不能抢?”

    邱朝阙不晓得她是女扮男装,本就刁蛮任性,却只道眼前这漂亮少年目无尊长,不知礼数,更不通情理。心中不免生气,于是冷言冷语地道:“公子这么说,就是不肯将此物奉还了?”林瑞雪横了他一眼,道:“明知故问。”

    邱朝阙不再和林瑞雪啰嗦,向周围人摆了一下手。“刷刷刷”一阵响动,只见众华山弟子纷纷拔出长剑将林瑞雪团团围住。

    邱朝阙从陕西华阴赶来河南洛阳,所带来的弟子虽然不多,但都是华山派中的好手。这十几名围到林瑞雪身边的弟子都是邱朝阙的得意门生,剑法武功都已得其精髓,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这几人结成剑阵,立将林瑞雪围在当央,他们看似站位松散,实则所占方位都极是讲究,能够彼此照应不说,待一同出剑时更可将对手如困于瓮中一般。

    剑阵一经催发,不仅被困之人难以脱出,便是剑阵外的人也无法闯入。这套剑阵,是华山派近二十年进反复研习试验才创造出来的,已臻于毫无破绽,实是攻守兼备。邱朝阙满拟凭此剑阵来一斗武林各派,意在重夺华山剑派的昔日雄风。

    林瑞雪被这群华山弟子围在当中。她眼光雪亮,立时就看出这套剑阵的厉害,不免心惊,正思忖如何应对时,却见一人不知怎么地竟倏地钻入了剑阵,从容站到自己身前。

    众人都是一愕。钻进来的那人竟是仇快意。

    仇快意两臂张开,将众华山弟子一拦,说道:“诸位有话好好说,都请稍安勿躁。就算有什么误会,又何必定要动刀动剑?所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要以和为贵。大家一见面就拿这么多把剑指来指去,实在是太伤和气了。来,来,大家都退后一步。”华山众弟子呆立原地,手中长剑凝而不动。各人只待掌门一声令下,便要一齐动手,挥剑刺死这个满嘴胡叫之人。

    邱朝阙双目一亮,骇然地看了仇快意一眼,心中诧异道:“我华山派这剑阵,看似松散,实则极为严密,不仅被围困之人难以出来,剑阵外的人任你有多高的武功,也决计冲不进去!这个形容猥琐的中年适才的步法却好生古怪,当真前所未见,令人匪夷所思……不!不会!或许是我哪个徒儿站位不牢的缘故吧,才让这浑人碰巧走进去的……对,定是如此!当今之世,绝无人能有此轻功!一定是我徒儿站位不牢以致剑阵露出破绽才叫他侥幸走进去的。哼!回去后,这群弟子还得再好好教导。”于是双目一翻,冷冷地问道:“阁下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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