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打起了响雷,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闻识藻在这种时候还是很害怕的,缩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打着雷的夜晚是这么的让人神经敏感。雷声渐渐变小,外面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闻识藻的神经开始缓缓放松,渐渐地合上眼,此时紧闭的门“咯吱”一声响起,没听到明显的脚步声,闻识藻瞬间清醒,睁开眼看向门,一声不吭。
有人到了床边,一双手轻轻挑开了放下的床幔,闻识藻收紧了手,一层薄汗微微渗出,直到那双手触碰到她的脸,闻识藻猛地起身,红袖直直朝那人抽去,那人三下两下躲过,死死拽住了红袖,闻识藻心底一闪而过的慌神,随即准备幻化原型,没料到那人开口了:“做甚?这般下死招是准备杀了我?”
是陆知数的声音......闻识藻抽回红袖,拢了拢微微凌乱的衣衫,随即不悦地开口:“深更半夜的,你随便进女子闺房岂不是登徒浪子?”
陆知数看了一眼被红袖割伤的手,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点委屈说:“这雷雨天,想着你会睡不踏实,过来瞧瞧你,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氛围渐渐变味了,闻识藻想起之前陆知数说的,心底开始乱如麻,陆知数眼眸微微下垂,心底在算计闻识藻对他的心疼有多少,于是又出声:“你早些休息吧,我回去处理伤口。”
这一话让闻识藻动摇了,她清楚红袖的威力,即使陆知数功力深厚也是会受到皮肉之苦的,于是不忍心地开口:“手拿过来,我给你处理。”
借着幽幽的烛光,闻识藻取出原本在太上星君那偷的药粉,轻轻的涂抹在那处伤口上,陆知数的手白皙好看,现下这么大一处伤口显得狰狞极了,想到自己不小心伤了他,心底一阵心虚,眼光也随着不自然的移开。
陆知数看着她细腻的手轻轻的抹着药,心底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悸动,正如那次他去见了月老,月老笑得老奸巨猾地说:“姻缘自在眼底。”他便感到身边的闻识藻很是像千年前他爱的那位姑娘,想着法子接近她,再次去判断是否自己的判断有误。
“我听黄景掷说你被新进宫的世家女欺辱了?”陆知数挑起了话题询问,打破了这个过于静谧的氛围。
闻识藻撇了撇嘴说:“我能容得别人欺辱我?黄景掷总是说的这般夸张。”
陆知数眼底一软,贴心地嘱咐:“别总是一个人抗,你也是抚镇妖司的管事,没人能随便骑在你的头上,闯了祸有我顶着呢。”
这句话一出,闻识藻心头一跳,双颊生出了些许分红,这抹奇异的感觉让闻识藻很是不习惯,于是加快速度涂好药,凶巴巴地说:“行了,你快些回去吧!”
陆知数心底明镜似的,含着笑说:“早些睡,明日和我一道去左侍郎府做客。”
待陆知数走了,闻识藻抚了抚自己的心,脸上发热,想起陆知数温柔的眉眼,心底更是止不住的跳动,咬了咬唇,自己也活了千年了,即使没有过婚恋,但是话本也没少看过的,这不就是心动了......闻识藻心烦意乱,匆匆把自己塞进被窝,眼睛盯着床顶的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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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闻识藻醒了过来,她居然梦到陆知数了,而且还是格外......性感的陆知数......不敢轻易回忆,就怕自己在陆知数面前露了怯。
黄景掷前来敲了门,轻声说:“大人起床了,陆大人等着一起用膳呢。”
闻识藻匆匆应允了,起身穿衣,因为说是今天要出宫,闻识藻想着穿的太张扬不好,于是褪下了那些花纹繁复的衣裙,换了一件月沙白的襦裙,又将松散的发用一只裸玉钗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番打扮后,确定自己装束无问题后,才慢悠悠地往前殿去。
门廊下新到的绿牡丹开的正盛,别样的妖冶,闻识藻皱了皱眉,这牡丹该是五月开的,这盛夏时节开放,倒是让人疑心。抚镇妖司的一群阉人都知这牡丹不正常,可是没人觉得怪异,因为这抚镇妖司哪一样东西不是奇奇怪怪的。
前殿早膳已上桌,陆知数还是一身白,干净利落,三千青丝用一玉冠束着,显得面容更是清俊矜贵,回想起梦里的陆知数,闻识藻的脸不由得一红,心跳的也比平日里快些。
瞧见了闻识藻的异样,陆知数想昨晚有可能扰得她未睡好,于是心底有一丝愧疚,拿了瓷碗开始给她盛着红豆粥,闻识藻见到他给她布菜,更是觉得脸上热辣的很,很不好意思地接过碗。红豆粥绵密,丝丝甜味溢在唇舌之间,桌上精致的糕点也是美味,想必是御膳房掌勺的亲自做的。
外面下着豆大的雨,平日里的浮躁倒是压制了不少,殿内点着合欢香,屡屡青烟散落在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香味绕着两人,似想将两人束缚在一起一般,缠绵悱恻。
用完早膳,一杆子阉人护着上了轿辇,缓缓地往宫外走去,出宫的路万般的漫长,两人的轿辇一前一后,阵仗也是壮观,二品左侍郎府在北城,地段幽静,此地人家都是非富即贵,闻识藻瞧了这一座座大院子很是感叹,小声嘟囔着:“要攒够钱买这么一块地,可比住皇宫好多了。”
这番话落入了耳听八方的陆知数耳里,他嘴角含着笑,打量了一眼这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府邸,宫外有一处府邸?这事倒是好办。
轿辇到了左侍郎府,左侍郎早已在门外候着,身边站的是正房夫人和前些年受宠的罗姨娘,此次是左侍郎办的一场宴会,到场的皆是低品阶新进的官员,目的也是为了自家还未出嫁的庶出姑娘寻夫家,本是没敢宴请陆知数的,后来左侍郎夫人百般要求才发了请帖,没料到的是陆知数真的来了。
在场的官员极少次数见到陆知数,寥寥几眼也是未成见清面貌的,如今这般一瞧,众人感叹这位高者的样貌也是非凡,顺着他的手瞧到了一双柔软无骨的纤纤玉手,一张倾世的脸微微揭开,众人都是呼吸一滞。
“老夫参见陆监事、闻管事。”左侍郎颤颤巍巍地行礼,这陆知数喜怒无常,且神通广大,他在陆知数眼底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陆知数倒是依旧一副高冷样,挥了挥袖道:“不用行此大礼。”
在场众人都开始有些许紧张畏缩,陆知数在朝堂上行事犀利,私下处理事务也是像明镜似的,让人好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