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我命运多舛,对于年少丧母,卖身青楼的诸多经历,我从未叹息过。
梨园师父称我天生有副好嗓子,学习戏曲又快又好,所以出演《西厢记》里的红娘一角的时候,我想我便是为戏台而生的。
戏台下所有男子目光如炬地瞧着我时,我只对一个男子上过心,因为只有他从不看戏台,也只有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皮影。
他叫贡若甫。
他赞我“红颜”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好像他的人一样,简简单单。
我是个风尘女子,少了普通女子的矜持,我中意他,所以每每他家仆来梨园请艺妓表演时,我总会在其中。
他有妻子,是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人,从她对我恨愤眼神中我便知道,我和若甫之间没有未来。
和若甫之间的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是个懦弱的男人,注定不会和家庭做对纳我为他的小妾。
我并非是无心的,我也会在夜里流下行行清泪,以缅怀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白天则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尽心在台上演绎,全身心地进入到每个角色里去。
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了陈圆圆,有的,只是戏台上的当红花旦。
认识辟疆时,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戏里的人儿演活,所以第一次见到陈沅便已惊为天人。”
他比贡若甫生的好看,却没有他身上的公子哥气,每次来园里看戏,别人都聚在一起讨论戏子,他却安安静静坐在他的朋友堆里不说一句话。
熟识以后,他不像想象中的无聊,有时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可以逗得我大笑,辟疆的手很修长,书法画功都属上乘,那日他替我画了一副卧睡图,画中的圆圆神情慵懒,红唇轻微,发丝松散地垂在肩上,一袭鹅黄的轻纱更勾出美人妙曼的身姿,就像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跌到凡尘一样。
看的我直羞红了脸,之后几日见他都觉得不好意思,脸红的不敢见人,这般又是坠入爱河了。
和他真正在一起是因为他画的一副画,画中有一对鸳鸯在池中戏水,水波荡漾,一圈一圈地直击进我的心房,这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吧!
我很喜欢那副图,将它挂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和他日夜观摩。
如果说贡若甫是我少女时代的一次心动,那么辟疆将会是值得我爱慕一生的良人。
他爱我,懂我,知我。
和他在一起时,我不会觉得我是桃花坞里以色侍人的下贱艺妓,他将我当做天下的珍宝呵护。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是我迄今为止最为幸福的日子。
我上台演出时,他会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含笑望着,害得我时不时地羞红了脸。用膳时,他会精心地挑选我爱吃的食物喂我。卧寝时,他会将我的手脚捂热,甜甜地叫我“沅儿”,辟疆和我在一起后,就再不叫我圆圆也不唤我畹芬,问他原因,他只说了一句。只愿他一人能唤我“沅儿”。
沅儿,沅儿,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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