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自去年二月随天公举大义,共随天公历战三十余场。”
“嗯,老黄巾了。别老自称小人小人的,咱们以后都是大人!都是黄天兄弟!”
张角连忙扶起龚都,这份亲近不仅出于他随自己征战的功劳,也是因为对方历史上曾与曹操对阵的威名。
对手,永远是成就功业的另一只手。
而历史上能与曹操沙场博弈,同袁绍纵横捭阖,龚都绝对不是庸才。
“老龚……龚兄弟”张角只觉得“老龚”的称呼怪怪的,改口称龚都为兄弟,和颜悦色将他引进营帐。
“天公,属下到此,实在是有一进言,不知当讲与否?”龚都第一次和领袖对话,显得十分局促。
“讲!你耍棍的不要跟拿笔的的一样那么多顾虑!”张角的宽厚给了龚都巨大的勇气。
“小人……我在这草原上多日,发现鲜卑人、乌桓人的马又高又壮,比咱们那些驮马、驿马简直不知强到哪里去了。我听说乌桓人近日要去他们的圣山朝拜,那山上有天马,都跟您的墨麒麟似的,我想叫他们带我去,可是他们死活不同意。您面子大,能不能帮帮说说,如果真能驯回一批乌桓天马,咱们兄弟连那公孙瓒也不怵了。”
“好事啊!我刚和老丘敲定,算上你一个。不过龚兄弟能想到这些,说明你有将才啊!”
“我哪有什么将才,只不过和兄弟们一起生里来,死里去,总希望能多死些敌人,少死些自己人。”龚都听张角夸自己有将才,羞红了脸。
“你是觉得黄天不佑我黄巾将士?”张角的脸上,划过一丝阴晴不定的笑。
龚都一个粗人,根本没想道这话中之意,竟然回答道:“黄天上帝给兄弟们的是精气神,又不是钢筋铁骨。我们这些骑卒,征战沙场靠的是纪律严明、靠的是兵强马壮、靠的是刀剑锋利!别的不知道,我就知道对于骑卒来说,好马胜过一切!不过好马也贵,养不起……”龚都说道最后,竟然憨憨的笑了出来。
本来还替他捏一把汗的张宝、戏志才也不禁哈哈大笑。
俗话说,认真的男人最美丽。张角看到这一心铺在兵事上的龚都,心中顿生爱将之情。
“好你个龚都!”
张角突然厉声正色,令坐下三人俱是一惊。
张角的眼睛又被笑容挤成了一条缝:
“龚都!龚都!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尽忠,我黄巾军何惧他汉朝十三州!听着,你们为黄天大业慷慨赴死,我又岂能吝啬战马?”
张角说着,用手宠溺地拍了拍龚都脸颊:
“你能说出如此建言,足证你有同袍之情,讲手足之义!休要再提什么马贵之类的玩笑,和那些相比,我黄巾锐士无价!无价!”
张角的语调愈来愈高亢,最后一句“锐士无价”,竟是勾出了在场众人眼泪。
“我带你们去圣山,你们撒开了花找马。一定要挑山上最壮的马,才好配我黄巾天兵天将!”
龚都见领袖竟然如此坦诚信任对待自己,早已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磕头下跪。
“眼下这三百贞义军正缺一个带头的,我看你龚都就可以。以后,你就是黄天贞义帅,要好好琢磨琢磨用兵爱兵之道,永远像今天一样,善待这帮兄弟。”
“天公!我不行吧,我可不懂兵法,不懂……”龚都还在谦让着,突然张宝起身,一把拉开龚都的上衣,露出了他上身密密麻麻的刀疤。
“老龚你还谦虚个啥,自起兵以来,你不惜性命,大伤十五,小伤二十,皮肉肌肤,如同刀割,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你做这贞义营帅位,哪一个敢不服?”
张角也被龚都身上伤痕所震撼,轻轻抚摸,眼角不禁留下了泪来。
张角又对龚都一番勉励,亲手送出营帐,以显亲近信任,并嘱咐张宝带着奶酒去贞义营中与诸将士畅饮。
剩下戏志才在身边,张角轻轻叹了口气。
“主公,如此虎将,为何慨叹?”
张角望着龚都等人的背影说道:
“我老说以人为本。咱们走到今天,靠的不仅是虎将,更是他们心中的贞义,否则,一个郡的兵力都能吃了我们。”
“古人讲三人市虎,反之亦然。我看不用多,有三四个龚都领头,我军就是天下第一劲旅。信者永生,士不畏死,谁人能杀之!”戏志才的话本是激励,却突然间点播了张角的心弦。
一个队伍里只要有两三个龚都发挥表率作用……
张角想着,一个想法跨越千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