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摆了一个细颈肥底的玻璃花瓶，瓶里直直地插着两株菊花，开的鲜艳欲绽，那金黄色的花瓣，紧紧地堆在一起，堆成了一个球，像黄色的锦球，向每一位来到这个家里的客人昭示着家和美满的美好与幸福。
白露把只抿了一小口水的瓷杯放在淡黄色的大理石茶几上，黄色的茶几配黄色的花，就像非洲黑人穿着黑色的长衣和长裤，让人产生视觉疲劳。
这一定是妈的主张！
米母坐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听到白露说自己这次是因为与丈夫吵架回来的，她的脸色变地沉重了，只问她道：“你是打算继续过下去，还是离婚？”
离婚？这个念头从没有在白露脑海中闪过，她当即道：“我不会离婚，我只是生气他只关心他的工作，忽视小菲的成长，他竟然连小菲八岁生日都能忘记。”
米母道：“白露，话不是这样说的，他努力挣钱还不是想让你们生活的更好，你作为妻子，应该体谅他。”
白露道：“妈，我也不是没有工作啊！虽说他挣的钱大都交给我管，可是我真正用了他几分钱，逢年过节，是我用自己的工资给你们买礼，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家里的家务活都包给了我一个人，我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家里，我不累吗？妈，你也应该体谅一下我。”
米母道：“我怎么没有体谅你了，你们每次来，拿多拿少我都没有怪过你，你看我抱怨过一句没有，我没有体谅你吗？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可是你已经结婚了，你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吵吵闹闹，让你婆婆怎么想你？”
白露站起身来道：“妈，我本来是在那边受了气，回娘家想舒心几天，你为什么也要这样烦我呢？你就不能说些宽慰的话吗？”
米母沉默了下来，屋子里又恢复到刚才的静默，圆球的黄菊花开的好不灿烂，白露看过去，忽然觉得好不委屈，它越是开的娇艳，她就越觉得委屈，鼻尖一酸，两行清泪直流了出来，笔直的两条，她偏过了脸去，在横摆的皮质沙发里躲过米母浑浊的视线。
米母再没有多说什么，奇妙的僵硬气氛延续到夜色来临，她对着窗外黑漆漆的黑夜，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老爷椅上唉声叹气了一个晚上。
白露站在客厅的拐角，看着这个三十五年前生了自己的妈妈，她知道妈妈是在无声地向她表达：别人家的女儿结婚了，给父母带来多少福利。而她不但没有给他们带来福利，现在还在给他们添麻烦。
第二天，白露带着小菲，已需要去赶飞机为由硬是不肯吃早餐，虽然米母象征性地道：“怎么不吃早餐呢？你不吃也不能不让小菲吃吧！”
白露拉着小菲直往门口走，没有因为妈妈这句稀有的关心话而停下片刻脚步。心已经凉了的人是不会再因为任何的话而感动的。
白露平和地道：“妈，我们去机场吃，小菲一直嚷着想吃肯德基里面的汉堡包。”
米母道：“那好吧！”
等电梯的间隙，米母把白露拉去一边，低声道：“你以后要是不打算离婚，就不要动不动回娘家。我结了婚，跟你爸打成什么样，都没回过娘家。女人嫁了人，过得好不好都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白露安静地听完，她没有应下任何的话，只是在米母脸上深深看了几秒，淡淡地道：“妈，电梯来了，我们走了。”
电梯门慢慢地合拢，妈妈的脸变得越来越不完整，从一张完整的圆型的脸，变成了左右平行上下椭圆的一张奇怪的脸，并且越来越窄，越来越窄。眼前像挂了两片透明的凸透镜，妈妈的脸又扭曲成另外一个无法用物体形容的脸，落在两滴晶莹的泪珠中，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碎了。
那次之后，不管白露和老公两人吵到什么样的地步，她都没有回过娘家，她宁愿出去租房，宁可大晚上在河边坐一个晚上，吹一整夜的风，就像妈妈那晚在阳台上坐了一个晚上一样。
第三章 米母的“教导”（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