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海只好说:“七皇子奉命来安平城慰问兵士的,路上正好与我遇上,听说是来接你便一同过来了。”
他进门看见江无梦就暗道要糟,本想糊弄过去,谁知七皇子竟然认得出江无梦,直接叫破了他名字。三公子沉了口气,暗暗压住苏溪,准备先看看情形再说。
江无梦见来人是司徒苓竟然笑了起来,他秀眉一挑,道:“原来是小表弟啊,小表弟是来抓我的吗?”
“竟然真的是你!”司徒苓银牙一咬,脸上竟有些愤恨的模样,只是这愤恨中又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你当初接近我到底为了什么?”
当年七皇子司徒苓还不是如今的可靠模样,他还只是个极爱逃课打架的熊孩子时,有一次带着小伙伴逃课偷偷溜出皇宫玩,却和南城一帮熊孩子起了争斗,娇气的小公子们没了仆人壮胆哪里打得过日日街头厮混的小子们,一时间被揍的满地找牙。
他们回去后自知犯了错也不敢找大人来帮忙寻仇,况且这种丢人的事,骄傲如司徒苓半点不想让家长知道,可他又极想报仇,就这个时候,不过大他几岁的江无梦犹如天降神兵,不仅帮他找回场子,他还因此收了一群小弟,如今身边跟着的侍卫张旺便是当时结交的小伙伴中与他玩的最好的。
“你是我表弟,作为表哥我帮你打架,带你去玩不是很正常嘛,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江无梦嬉皮笑脸不大正经起来。
司徒苓心中却觉得委屈,抿着唇问道:“你早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表弟呀!”江无梦摸摸他的头,说:“你都到要出宫建府的年纪了,怎么还问这样的话?我的身份哪里是能随便说出来的。”
“是我失言了,”司徒苓到底是皇家教出来的,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正色道:“伴月教已灭,表哥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江无梦敷衍道:“表弟若是有本事拿下我,尽管来抓,若抓不住我,那么天高任鸟飞,你说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表哥能去哪里?”司徒苓劝他,“表哥此次的作为不能以对错来分辨,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我知表哥不是那种钟爱权势的人,若肯放下仇恨,何不随我回京面见父皇?
“父皇他,其实很后悔。
“皇爷爷在的时候很欣赏父皇的能力,可又忌惮父皇势大,一边用着父皇,一边将父皇打压进泥地里,甚至还曾在赐给父皇的食物里下毒要毒死父皇,结果是我不足岁的哥哥误食而死。
“他也是没有办法才——”
司徒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父皇当时也是被逼急了才下的杀手,这十几年他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中,得知你还在世,父皇还同我猜测过你会长成什么样子,是否与皇伯父一样,你若跟我回去,父皇肯定会愿意善待你、补偿你的。”
“跟你回去,然后在皇宫的某个角落好吃好喝的被幽禁一生吗?”苏溪忍不住怼他,诚然当年宫变中,皇上是有很多无可奈何,可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不是简单的哀悼就能抹平的。
司徒苓沉默了,的确,是他太过天真,他们之间横亘的不是荆棘,是尸山血海、是权利纷争。
江无梦温柔一笑,搭着司徒苓的肩说:“小表弟,你若真想对表哥好,就当司徒幼熙已经死了吧,我江无梦毕生所爱的唯有赚钱而已,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与我无关。”
“无梦——”陆宥真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进门目光就落在那黑衣少年身上,他仔细打量着江无梦,见他完好无损,并没受伤得迹象才放心下来,正想说点什么,江无梦却先一步搂过他的肩头,靠在他头边对他说:“阿真以后可别老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溪妹妹都吃醋了。”
苏溪:“别(说)瞎(得)说(好)。”
“好了,我该走了,”江无梦松开搭在两人身上的手,看着他们说:“如今弟弟们都长大了,哥哥我也该过自己的生活去了,别想我哟!”
他边说边朝外走去,出了门还要回过头来冲苏溪喊道:“溪妹妹,替我好好照顾阿真哦,回头哥哥再给你送荔枝。”他喉间突然有些哽咽,干干涩涩难受极了,可他心中又舍不得,总想能再看一眼,脚步踟蹰不愿挪动。
直到隔壁屋子的苏文瀚醒来。
苏文瀚记得他是被人劈晕的,晕倒前隐约看见个身着黑衣的男人,长得很像江无梦。
不,那就是江无梦。
苏文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出了门四处大喊:“江无梦你给我出来”。
堂屋门前的江无梦一听这声音再不敢踟蹰,一溜烟跑了个没影,赶来的苏文瀚只能遗憾地瞧见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