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赶忙上前掸去雪埃,轻摇比自己更娇小的身躯,柔语询问她是否安好,但依旧没有回应,一时间他思绪混乱不知所措。
不断在脑中寻找办法,寻找医院在哪,医生在哪...
方原偌大却找不到任何办法,寒刃刺下心房,阵阵痛意游走全身,对了,今日早晨来过一位大叔白衣大褂,拿着纱布与己换过蜡烛,是他,他一定是医生,他在哪,他一定在这附近。
脑中边思索医生可能的所在地,边背起天使加快步伐狂奔而出。
此时夜已很深,街道空无一人,黯淡无灯火,只有光脚疾奔的男童以及喘息带来的长串白色寒气,风儿刮过脸颊感受不到疼痛,脚掌深入绒雪变得紫红,可男童没有丝毫知觉,慌乱无神左右张望两旁。
可每间房屋都是如此相像,容不得他多想,求救从喉间绽放,同时不停敲打屋门。
“砰砰砰...医生,医生救救我的天使。”
......
一遍又一遍,直面一扇又一扇冰冷木门,时而闷声不响等不到回应,时而传出吵闹骂街声,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拍打,屋内悄然无息,正当男童准备失落离去时木门打开了一丝缝隙。
传来困意十足敷衍了事的回应。
“关门了,两票一诊,明天起早。”说完就准备关上门回屋睡觉。
可对于男童来说这是唯一的希望,没多思考一掌用力拍在门板上,冻的直哆嗦的两瓣紫唇起起伏伏,哽咽颤喉发出嘶哑哭喊,“求,求你了,医,医生,帮帮我,她昨天还好好的,现在却怎么也叫不醒,我,我有票,都,都给你,求,求你了...”
见他已被冻得连话都说不全,依旧不停描述当时的情况,多多少少引起医生的一丝怜悯。
冷风沿着门缝钻入屋内,医生一哆嗦拉着男童进了屋,情表叹息轻晃头,“唉,都是可怜人呐,也不知道方原是好还是坏...”
领进屋的男童满脸呆滞,身体早被冻成了冰棍,坐在板凳上连眼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医生,左瞧瞧右看看,脑中一片空白。
片刻后医生停下动作,困意又起,打着哈欠朝男童招招手,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别慌,她没事,只是营养不良,免疫力下降,外加这几天着了凉,身体一下支撑不住晕过去了,我给她打瓶点滴,以后按时吃饭就可以了。”
着手安排好病人的一切,盖上背裹后准备离去,关门的瞬间瞟见男童浑身脏乱,衣裤破洞中隐藏着不少青紫色的肌肤,心底泛起涟漪,痛恨方原,死都死了何必再糟蹋这些孩子呢,扔下一张白票于男童跟前。
“今晚就睡这吧,屋子有点乱帮我打扫下,嘭~”
四下无声,显得关门声格外清脆,惊醒男童,环顾四周,各种仪器横七竖八,地上满是染血红纱,慢步移至天使床头,不知该做些什么。
“滴答,滴答...”
房间中回荡着药瓶滴落水珠的回声,望着它通过软管流动,自己只能用力喘息,温暖她呼吸的冷空气。
佛晓破天,洒下久违的阳露,雪却依旧飞舞,没等红光漫天,男童便怀揣药瓶,背上天使出门,朝着北方不断前行,离开这嘈杂阴霾的城镇。
没等他们离开多久,声声惊天异响从身后不断传来,城里卷起尘烟滚滚,飘散绿莹火星,天空不断划过翠绿晶体射入城市,男童并未回头,他不想再多看一眼,只想尽快离去。
该说是幸运吗,每过50载,方原便会关闭一次鬼门,这时所有种族的方原寸地将连接到一块儿,没有其他规则,只有适者生存,血腥杀戮矛升盾起,幸好二人及时离开。
不,灾厄之神仿佛长了眼,一直尾随其后。
其中一根晶体径直从空坠落,轰入地表,碎为无数刀刃,从男童身边划过,随之气浪混合风雪将二人吞噬,滚出数十个跟头才得以停止。
掀起尘雪弥漫大地,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不远处闪烁数道绿光摇摆不定。
这些对于男童来说根本不重要,只知背后暖意退去,低下头瞧见地上破碎的玻璃渣与血迹,急迫寻找天使踪迹,这边没有,那边也没有,她到底再哪...
雪落纷飞越渐汹涌,上天好像故意刁难着他,又好像是喜欢看人类挣扎的模样,其实他的天使就在其身后,背脊布满荧光,静静躺在被血侵染的雪地里。
刨开雪碑,僵紫十指紧扣怀抱起她,阵阵冰冷席卷而来,仰望苍天,对自己提出疑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雪儿飘飘,风萧萧;
苍空淡淡,云浩浩;
晨沐流沙,无回应,我到底为了什么在努力......
也许什么也没有做错,苍天也什么都没错,只是一切皆为定数,但是我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我要怎样才能救回我的天使,我要怎样...
雪将二人掩埋,男童忘却之后发生的一切,只知天空盘旋着他的不甘,他的愤怒,他的悔恨以及他妹妹的名字,托姆亚哈维。
Z城图书馆中,杰合上书本,告诉我们这里人不会自然死亡,却不是天堂享乐的乌托邦,指向窗外,Z城北方那座高耸入天,耀阳璀璨的荆棘冰山,那就是告诫山,承载着Z城历史上最惨烈的攻城日,死亡1300余人,伤700余人...
事后突显的冰山下,方原850年7月1日,众人洒下悼念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