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错开视线，希望不和她对上视线，可是还是晚了。在我看到瑶玲后的第三秒，她也看到了我。
在吴老板的抚摸下，她两腮酡红，眼中纯情荡漾，可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春意像是潮水一样退去了。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一时间，我们都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非常同步的，我和她，都错开了视线，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但是一秒后，却又不可避免地重新对在了一起。
重新对视，瑶玲冲我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但我却是再也忍不住，最后还是捏紧了拳头，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台阶。
走到了她的面前。
瑶玲的视线一路都没有离开我，当我站在她的面前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四目相对，怔怔许久，我还是犹豫着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我小声问。
瑶玲笑看着我，最后，她勉强道：
“你不也来这种地方了吗？”
我的心里咯噔一沉，一时间，竟然被她反驳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我和瑶玲的对话，吴老板也是多少猜到了我和瑶玲之间的关系，他有些尴尬地笑道：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我……不打扰了？”
我看到瑶玲的表情稍稍变了，虽然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变化，但是却被我捕捉到了眼里，那是一种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表情。
瑶玲转向了吴老板，然后挽住了吴老板的手，笑道：
“没事的，就是一个熟人……吴老板，我们走吧……去我的房间……”
我始终不敢相信瑶玲会到这种地方来。在听到瑶玲向吴老板发话的瞬间，我终于回过神来，心头的烦躁再也忍不住，我一把抓住了瑶玲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问道：
“瑶玲……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我和瑶玲认识已经快二十年了。在我的印象里，瑶玲始终是个乖巧懂事而又精灵活泼的女孩，她不但漂亮，而且单纯得像个小天使，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她会到这种地方来工作。除非是她家庭遭遇了什么变故，或者是她被什么人欺骗，才会来到这里。
她肯定是被人拐骗了！
这个念头几乎在我的脑海里出现的瞬间就得到了强化。
但是面对我的提问，瑶玲回以我的，却只是冰冷的视线，就好像实验室冷冻罐里的液化氮一样冷。
到了这一步，瑶玲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糊弄过去了。最后，她索性转过了身来，那一刻，她那张白得就像是羊脂玉一般的精致脸庞上，一双像是古井一样让人看不透的眼瞳里，我能够清晰地看到我自己的脸。
然后，瑶玲的唇角，慢慢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丝有些病态的奇怪笑容。
“你是在说笑话吗？”她拨着头上的刘海，然后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对我说；
“这条路，当然是我自己选的啊。帮我？你拿什么帮我？钱吗？干什么有干这个来钱快呢？我一个月随随便便都有十几万，这比起小费还只是个零头。比起你这种在实验室里累死累活搞项目，领着那点可怜工资的人，我可是来钱轻松多了。你要多少年才能买一套房？故意大半辈子都不行吧？我可是一年就搞定了，别人还有送我房的呢。”
那一刻，听着她几乎是宣泄般的话，我感觉到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了。
我突然苦涩地笑了起来。
不是笑她，而是笑我自己。
笑我自己自不量力。
是啊，在这个地方当小姐的，又怎么可能会缺钱呢？一些大老板，一个晚上就可以在这里花费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我跟那些人比起来，又算什么？
我只是个跟在老板巨富屁股后头，看他们脸色吃饭的可怜工程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