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现在发生的故事,放在前朝古人的身上说出来,是如今酒肆茶楼经常编排故事的做法。
以秦勉对徐静卉的在意,就算是拉林家下水,他也一定不会将徐家扯进这个故事里。
今天段先生讲的这个故事中,林家的身份很容易会被抖落出来,故事里的女子年纪小又貌美,与徐家的姑娘很难对的上,甚至京城中豆蔻年纪就十分美貌而且在相看亲事的姑娘,更是少之又少,女眷行踪也隐秘,就是有人有心要查,凭徐家在吏部,在朝廷里的影响力,和秦勉这个靖安侯世子背地里掩护着,除非林家自己下场要揭露事实,那也相当于自己承认了林家少爷的龌龊行事。
京城众人,只会对林家更为不屑;而京城的权贵,也不会乐意看到这样没有原则底线的人家在京城中寻求高门大户的姻亲。
萧妤温这一场在水月楼里听得开心,听到众人似是而非的议论更是高兴,走出了水月楼后,萧妤温便带着秋水与春照,进了靖安侯府名下的酒楼觅香居,准备尝尝觅香居的招牌菜。
等她们刚刚在觅香居的大堂里坐下要点菜的时候,萧妤温耳朵尖,听见隔壁桌也在窃窃私语,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又神秘又兴奋地聊着听来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没?最近刚刚从金陵到京城来读书的林家大少爷,竟然是个断袖~”一个穿着靛蓝色直裰束着头巾的书生,有些摇头晃脑地低声八着卦,这声音随着他摇头晃脑地动作,竟莫名地有些如吟诵诗书般地奇怪的韵律。
“断袖?我怎么听说这个金陵来的林大少爷,这儿,这有点毛病”,另外一个穿着月白色道袍的书生一边打着扇子,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萧妤温让秋水和春照看着点菜,自己则悄悄扭过脸去看了看旁边桌上的几个正在热烈讨论的学子。
刚刚说话的年轻书生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神秘莫测,暗示他似乎知道了更多的内情。
旁边人不由得凑近好奇追问:“怎么又是这儿,有毛病了?大户人家的少爷,脑子有病,还能让他读书,还当宗子?”
月白道袍书生道:“要不是脑子有病,又怎么会在道馆里点着迷情香,要诱、间小道士呢?”
一桌人轰然大笑起来。
旁边的萧妤温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女扮男装地穿着件草青色竹枝暗纹的道袍,腰间系着绛色宫绦,长发高高束起,簪了一支碧玉簪,是十足年轻风流的书生装扮。这一笑,衬得她眼光流转,肤白细腻,一时竟让旁边桌子的几个学子看晃了眼。
先说话的那个靛蓝直裰书生往萧妤温这桌走近了两步,作了一揖浅笑道:“这位小兄弟看起来也是哪家书院的读书人,如今京城的学院里来了一位林大公子,小兄弟这般模样,可一定要躲的远些才是啊!”
萧妤温抬了抬手算是回了一礼,回道:“小弟不才,功夫还是不错的,若真是遇上了,先揍的他鼻青脸肿,才能为那出事的道观解解气!”
堂内听见他们对话的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了林家大少爷做的好事,如今听见她这样直接干脆的回话,忍不住有人鼓掌有人喝彩有人哄笑。
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不一会儿觅香居的大掌柜亲自带着三四个小二,每个小二手里都托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着觅香居的一道招牌汤水,青笋老鸭汤,走进了堂中,对着在座聊的热闹的众人拱了拱手道:“打扰诸位雅兴,这高门大户的传言消息,若是在小店儿里传开了去,小人这生意恐怕就难做喽!劳烦诸位少爷公子,小店儿愿为每桌都奉上一道青笋老鸭汤,正是现在当季的春笋熬煮,最是清单可口又滋补,也请大家都尝个鲜。”
说完又对着众人深深一揖,带着托着汤水的小二,一桌一桌地摆上了这道青笋老鸭汤。
还没上完菜,只见靠着窗户边的一桌两三个人,有些骂骂咧咧地踢翻了凳子,往桌子上扔了两块碎银子,嘴里念念有词地跑了出去。
秋水眼尖,瞧出来是林家的人,低声对萧妤温道:“好像林家的几位管家,道观里见到过他们收拾箱笼。”
萧妤温了然地点点头,看着已经走向这一桌的大掌柜,掌柜亲自端了汤上桌,歉然道:“原本这些笑话,大家也都是随意说,只不过小人听说林家有几个家人在小店用餐,生怕他们听了什么话惹出不快来,虽说林家有错在先,可若是扰了诸位爷用餐的兴致,那也是小店没有好生招待的缘故。”
说完对几人拱了拱手,示意几人尝尝这作为赔偿的汤,萧妤温也像个男子般地对他拱了拱手,和善的笑了笑。
看着觅香居的大掌柜在宾客间迎来送往,处理琐事,有人闹事也能提前查知端倪、迅速摆平,是个厉害老道的角色。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马上要开业的糕点铺子里,也需要一个这样能干的大掌柜坐镇。
她将这件事情默默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家陪母亲用晚膳的时候问问看家里有没有这样得用的人手。
萧妤温带着两个丫鬟早起出门,过了晌午回到府里,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街边卖杂货菜蔬的小摊,几乎处处都有人在议论林家少爷意图猥亵诱、间小道士的龌龊行事,仿佛短短两三天内,满京城里都知道了金陵林家在京郊道观里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处。
这谣言还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
有的说林家大少爷是个彻头彻尾的断袖,只爱男人不喜女人近身,身边伺候的都是面孔生嫩的小厮。
有的说林家大少爷荤素不忌,不拘男女,在金陵的时候只要看见好看的,就都往自己屋里拉,林家家大业大,又是金陵高门大户,有权有势有钱财,林家大少爷每年都闹出过人命,林家对此也毫不在意。
还有的说林家大少爷身患隐疾,不能人道,只能找年纪小的孩子欺辱发泄。
林林总总,简直将林家说成了地域魔窟一般。
京城别苑里,秦勉听着秦川和石影禀报外面被大家说的越来越邪乎的流言蜚语,不无担心地问李郁峥道:“咱们这么煽风点火,真的......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