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当她是第一次进赌场,手气不错罢了。
她却又低声道,“刚刚那桌小二,其实是出老千了。那两个骰子中,有一个将一点换成了五点,是以出‘大’的情况必定比‘小’多。”
那小二手中有第三个骰子,展示给大家时,用正常的两个骰子,而开竹筒时,又趁人不备,择时机将骰子换掉。
灵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知晓?”
“这手段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以前我在拉斯维加斯赌钱的时候,那里...”
话刚出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没继续说下去。
可他已经盯着她的脸,问道,“拉斯维加斯是何地?还有,你刚刚在赌桌上说的那句词,不似燕京话。”
安歌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两句,今日玩得有些上头,明明之前那么久,都没有说出些前世的东西来。
“‘Yes’是我自创的语气词,表示不错,师父不必在意...至于拉斯维加斯...是,是我做梦去的一处镇子。”
“对,梦里去的。你也知道,我爹怎么可能让我去赌场呢?”
他自然知道她是在胡言乱语,但却没有揭穿她。
只因她这个样子,比传说中尚书府的病秧子美人,可爱多了。
她胡说八道时,眼睛忽闪忽闪地,时而看天,又时而看地,谎话最后,却是笑嘻嘻地眯起来。
这样子,他都看习惯了。
那日在上云东郊的老者门口,谎称他们是兄弟二人时,她也是这样。
可他就是爱看她这副模样。
“既然你爹不让,你现在怎么来了?”
“我这是为了查宝丰的事啊,可不是来玩的!再说,有师父你在,更说明了我是一心为公,而且您武功高强,咱们也出不了事。只要您管着我点,让我别赢太多,不然遭人嫉恨,赶咱们出去。”
她说这话时,对着他的耳朵低语,周遭人声鼎沸,倒也没人听见。
前几日,叶知行终于打听到,宝丰银号洗黑钱有一部分是和赌坊合作。
赌坊安排赌客赢,而赢来的钱实则视赌客自己出的。
赌坊本身的账目错综复杂,一日中来来往往出入的银两,总是一笔乱账。
那赌客只要将来路不明的银两,变成从赌坊赢来的。
这笔银子,也就有了出处。
听闻之前,宝丰银号就是这样和赌坊合作,赌坊直接将宝丰的银票兑付给洗钱的赌客。
而那些来路不明的现银,就在人来人往的赌桌上,一散而光。
即使银子上有标记,最后难以追踪去了哪里。
所以今日安歌和灵均才会来到大梁最大的赌坊,三元赌坊,来探个究竟。
不过赌坊不只这一桩生意,如刚刚出老千的赌局,像安歌这样的老手,能看出这把戏从庄家那里赢钱的赌客,也不是只有她一个。
二人在赌坊内转了几个赌桌,还没见着一个像是洗黑钱的赌客。
三元赌坊是个三进院子,安歌和灵均逛完了最外一层院子,又走进第二层。
这三进院子,除了内院是给赌坊里的伙计管事休憩吃饭的,外层的两个院子都是赌场,只是受众不同。
最外层的院子,赌资数额小,大多是给百姓图个乐子,输赢不过百余两银子。
而里面这一层院子,却是集中了殷实的商户,和燕京的贵胄公子。
这些人自小锦衣玉食,因此里院的赌坊,就连装潢上,也更加富丽堂皇。
琉璃彩瓦做顶,樱桃木的红漆柱子做梁,两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需押上三百两银子,才能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