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如入春季,房梁走廊四处入眼红绸,闭眼花枝。
李昭暝身形缓慢,满眼处,尽是回忆。少年时意气风发,与当初的十九皇子,如今的上皇
相知相识,他日他登基天子,一将功成万古枯,他戍守四方。再也回不到当时镇南候世子和落魄皇子相知相识的日子。
“来人止步,正德殿前。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三班禁卫站立两侧,为首者,头戴青羽冠,校尉打扮的人开口说道。
“我是李昭暝,我要见皇上。”
校尉眉头微皱,镇南候。军中之神,自从老镇南候去世,年少不羁的少侯从江湖归来,便是天地翻覆,那一年,八王夺位。镇南候确是在那一年,名动京城,斩八皇子,诛灭天地会。最终扶十九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上位。当今陛下大赦天下之日,当朝说出,愿赐异姓王。着李昭暝与其共治天下。但李昭暝第二日就离京了。只留下一句。我为镇南候,自当永固北周南疆诸族。自此,六国皇朝,皆奉北周为最为强盛。上皇自然也是感情慎笃,第一个长子,大皇子刚一降世,不出满月,便着三公九老万里送子,认李昭暝为义父。
天下间谁能比得镇南候。民间盛传,镇南候,一人可抵北周两京十三省的一京六省。自然,除李昭暝外,无人可称镇南候。
“您稍等,我去请示上官。”
大门吱呀呀作响,此时却是水清溪亲自出门相迎,一代九品摘星辰宗师,未出门口便躬身迎道:“奴才参加镇南侯,侯爷请。”
两旁禁卫瞠目结舌,这是大内第一人的九千岁水清溪吗?怎的如此,用市井话说,谄媚卑贱。
李昭暝毫不做声,眼皮都不扫一下,径直入内。
“闪开,快给侯爷让路。狗奴才们。”水清溪不怒自威,口中呵斥道。
厚重的大门徐徐拉开,龙台御座。镇国玉玺静立其上。天子圣器天子剑也被双龙式样的法器含住。
李昭暝入得大殿,径直走向了太和居,目光确是未曾扫过诸般器物一眼。
“开。”李昭暝曾得天下人赞为绝世天资,此时,他当得。诸般法阵,毫不声色间,李昭暝确是往中央大殿的香炉下一剑指射出,显然,此地的九宫八卦阵在他眼里视若无形。
龙声嘶鸣,凶厉之音听得人道心不稳,如坠深渊。
漫长的尺道间,看似深幽,确是在李昭暝有心下不过咫尺。
“嗷”
万丈灵玉殿,冰洁无比。居中的玉楼高若百丈。下方的黄泉之中剑阵四散。
“亚父,救我。”
“侯爷,救孤。”
“我不想死啊,我才十九,还未看看这大千世界。还未有那红袖添香的佳人。”
大皇子为首的氏族被封禁于玉楼九层的柱梁上,背后是青铜色的舌吻。直抵后心。
进京本在驿站的藩王们确是在黄泉水中挣扎死去。偶然传来惨叫声。
李昭暝神色一凛,静若泰山。
“诸位,李昭暝在此。”
“是道友来了?还是镇南候到了?”说话者,手捧书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话温润和煦,如沐春风。
“道祖在此,李昭暝问道来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求仁得仁,求我得我。不知施主问何道?”一个普通的少年人站在那里,初看无奇,细看便觉佛是他,他是佛。端是奇异。
“问众生命运,北周百姓怎救,旱涝,灾荒怎解。”
“简单,杀身成仁。你死了,这天下自然顺风而动,顺雨而落。动落之间自有因果。”书卷中年人语气温润,言谈之间自有一派气象。
“简单,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天不为桀亡,不为尧存。轮回往返,看见,得到,放下。一切都与你无关。”少年人自似嬉自怒,或悲或忧。
李昭暝忽而纵声狂笑,一瞬间,周遭凄惨之声减缓,四周之人都好奇的望向他。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已陈,贵贱位矣。你们弑君杀父,这夺礼改章的法度倒是真的不大吗?”
“兄台,兄台。别跟他们两个老顽固说了。年纪大了,不解风情的很。你看看你我,都是明月境,得美人,饮美酒。赏千秋更替。岂不是痛快痛快。”幽灵古派的座首是个年华似少年的男人,烟媚斜视,容颜绝世。桃花眼中半迷离半酣醉。
“呵呵,呵呵。”
李昭暝只是冷笑两声,看也不看。
“安哥儿,你习得上古剑宗的四象法剑,如今又是剑心通明,已然正道。想必你也隐约感觉到了这方天地就像一个大碗,我们只不过是里面的蛐蛐,怎么也跳不出,跳不高。我辈修剑之人本就是一口剑气荡九霄,此时你还是固执己见吗?”
如果说,之前的道祖,佛宗,九幽掌教的明月境似是一条河,那此时眼前说话的老者便是一条浩浩荡荡的江,江面之上波澜无惊,内里确是深不见底。
“剑主,我修的是剑,证的是光明正大的剑。似这般求万物所依,我不屑于此。”
“罢了,罢了。看来我还是老了。”
言道此处,四方惊雷乍起。层层涟漪在虚空中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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