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趴在床边,盯着沈君既握住她的那只手,又嘀嘀咕咕地小声絮叨了很久,自己也眯过去了。
窗外的鸟啼声唤醒沈君既,他睁眼,陌生的天花板由模糊变得清晰,他的记忆也随之涌来。他记得去酒吧,出门,呕吐,有人救他,上救护车,医院……后来,他做了个美梦。回国这些天,终于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他有些鬼迷心窍地不愿意松开握住的那只手,侧起身,用左手轻轻撩起了那女孩子的头发,直到看到脸,他才收回手,保持僵硬地姿势盯着许若见。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沈阳得了盲肠炎,躺在床上,母亲林梅也是这样在床边守着父亲的。可他为什么想到了这层?蓦地又记起昨晚睡着之前,许若见问的那句“你什么时候记得我呢?”
沈君既小心翼翼地躺下,扪心自问:许若见,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呢?
屋外的林梅可是一阵好等,刚刚那幕,她认为沈君既多少对许若见是有好感的。她找准时机进门,许若见就被开门声音吓醒,她赶紧将手抽出来,正要起身,双腿麻得不行,一蹦一跳走去打招呼。
“林阿姨,你回来了?”
林梅扶住许若见,说:“快坐下,坐下。饿了吧,我给你们俩点了好吃的,等会儿就送来。”
许若见侧身扶墙,说:“没事儿。”背后探寻的目光让她不敢回头,只好对林梅说:“林阿姨,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勉强的模样,让林梅真以为她是累坏了,说:“那也好,回头我给你做好吃的。”
许若见点头道别。仓皇逃回家,她好好卸了妆,约了颜如玉下午去美容院做皮肤管理,然后躺在床上补她的美容觉了。
颜如玉敷着面膜,不动嘴,瓮声瓮气地问:“女儿,你是不是喜欢沈君既?你老实说。”
旁边的许若见等面膜离了脸,才说:“他不喜欢我。”
颜如玉却说:“妈妈没有要阻拦你的意思。我也年轻过,我知道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多事情是不由自主、无法控制的。”
许若见苦笑了一下,“我有那么明显吗?”
颜如玉招招手,许若见凑过耳朵,听见颜如玉悄声说:“我看过你的日记了。”
许若见猛然一退,不可置信,像是自己被人扒光上街裸奔一样难受,很生气地起身,被颜如玉拉住,安抚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把日记放在衣柜里,我搬家的时候总要收拾一下,哎呀,不小心看到的,不丢人,我没告诉你林阿姨。”
“你还敢告诉林阿姨!”许若见急得面红耳赤,气地在原地直跺脚。
“没告诉,没告诉,别气别气。”颜如玉见她这扭扭捏捏的小媳妇模样,有些瞧不上地说:“许若见,站好!你是个大人了,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对方还正好单身。你要是真喜欢,就大大方方地追求,没皮没臊地在我面前撒什么娇,有本事在你喜欢的人面前撒泼耍混去!”
“哼!”许若见发倔起来,那还真是牛脾气,她光解开美容院的袍子带脱下,没理颜如玉,气冲冲地独自离开。
可人走到电梯口时,又停下。颜如玉的话在她脑子绕啊绕,话糙理不糙,她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没意思。于是嗒嗒踩着高跟鞋走回去,颜如玉正背面朝上,面朝下,做着全身护理,声音从下方传来:“怎么又回来了?”
许若见蹲下,像一只小猫,仰头跟从床洞里露脸的颜如玉说:“你赢了,你说得对……”
“楞木头。”颜如玉咂咂嘴,听见许若见警告地说:“但是,你不准说出去!”
“怂货!”颜如玉正要起身,却被按摩师死死压住,只能对走远的许若见喊道:“我可生不出来怂货!”
许若见甩头离去,可她就偏偏中了颜如玉的激将法,她才不是畏畏缩缩的胆小鬼,沈君既又不是洪水猛兽,她怎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