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藏了机锋,却也直露了一层试探。
其实事关幽欢楼易主之事,沈初早已知晓,之所以迟了两年才来相见,一则是因为南国皇子元烈于两年前突被杀于梁国边境,引起南国与梁国战争,而他身为皇宫中得闲的亲王,须得代皇上御驾亲征,故战事打了两年,他也在边界待了两年。
二则,他所办之事事关国家机密,不得不多加谨慎。
以前,南国一直与梁国交好,每年皆送大批珠宝进献梁国,就拿前年南国元烈来帝都一事,也是带了数千金的珍宝,意达成两国互通生意往来之目的。
南国皇子元烈幸不辱命,未回南国之时,盛元帝旨意已下,开放汾州和临沂两个关口,特许南国商人进梁朝行商贸。
这也是为何梁国打退南国将士,占走南国大片土地,南国商人还能大批涌入梁朝之缘由。
沈初从边界回时,常见常闻南国游将,几十一队,几人一群,坐枯草烂石之间朝天大骂,还有被抓的南国俘虏,文才雅士,大放厥词,不仅骂君骂国也骂涌入梁朝为贸的商人。
沈初常是一听笑之,却又想忠君爱国,也要君在国在,若君将亡国将不存,又岂能去严责百姓不忠之心。
君国本一体,民心如浮船,或浮或沉,皆看君国是否坚固。
不仅南国如此,梁国亦是。
目前眼看南国气数将至,皇上意欲吞并南国壮大梁国,此事表面看,与梁国百利而无一害。
但一旦南国真正灭亡,梁朝边界小国定会陷入惶恐之中,只怕到时他们为了对付梁国,而统一起来,就算梁国再兵力强盛,库银充足,也终会面临败势。
毕竟,没有永不打输的战。
何况梁朝自先皇登位,当今皇上登位太子不久,战争频仍,民众怨言颇多,农林不休,土木不兴,年年所进库银的银钱剧减,就拿上一年库银还能进项有三千万两金子,今年就只有二千四百万两金子来看,已经不利于再四处征战,而应于休养生息,精练兵马,边界小国之间谈合关系。
不然,等到梁国库银坐吃山空,入不敷出之时,就会被边境小国如蜉蝣吞噬殆尽。
这是沈初最忧心之处,也是他今晚来此的目的。
皇上如今竟这般看重幽欢楼楼主锦公子,若有他在旁协助,或许能劝动皇上,放南国一马。
他说完,见白渺接过云姨递来的纸笔,伏于桌上,男子的侧脸,眉目稍显锋利,眼眸却似含了一层月光,随着笔锋的走势,那层月光微微晃动,似欲滴未滴的露水。
沈初一时有些发怔,待白渺抬起头时,却早已收敛好神色,接过她递来的白纸,便见其上,笔锋凌而不乱,自带一股凛凛之势,但于收笔处又显圆润,像是本性张扬,却因世事不得不屈就之样。
沈初看清,他所书之话为:白渺自小长于乡野,虽得云姨几年教导,知得几分礼仪,却不敢跟随贵人之侧,只怕哪日举止言行稍有得罪,便落得尸首无着之下场,何况白渺还有私事未了。
沈初想,他这番话,前者看似谦逊言不敢,后者却带点嘲讽不屑之意,显是未将皇恩荣宠放在眼里。
他果未看错他的性子,的的确确是个骨子里张扬自傲之人。
这让他愈加好奇,这般张扬自傲之人,为何肯守居青楼之种鱼蛇混杂之地。
沈初将那纸,递于云姨,云姨不用他吩咐,已自取下灯罩,将纸放于蜡烛上烧毁。
“既是如此,本王也就不再劝你入宫,不过还有一事,须得交与你去办,你且附耳过来。”
白渺闻言一惊,下意识望向云姨,云姨也是惊疑不定,却是低头默作不语。
白渺见云姨不肯开口,知自己再耽搁下去,只会让栾王起疑心,便只得低头靠近。
栾王是坐于椅上,她则是站于桌旁。
白渺不知栾王身长几尺,但她弯下腰,栾王坐于椅上却能与她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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