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可不要因为当上了斥候司的司长,就给我摆谱。”先前找麻烦的守卫上前一步,他的手里扬着长枪,似有威吓之意,“要知道,老子刚来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懂么?”
司空羲一愣,身体里忽然有一股邪火窜了起来,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什么狗屁……”他极低地暗骂一声。
那守卫朝前走去,没有听到司空羲对他的不满。似乎在他的眼里,只要给予了司空羲足够的威吓,那就够了。
司空羲瞥了一眼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守卫,双手怀抱着长枪,那冷厉的样子,像是冻住了。他收回了目光,尽快地走到徐济家的院子前,却猛然发现木门紧紧地上了锁。
他心生疑虑,有种不祥的预感。凑巧身后有一个农民忙完农活准备回家,见司空羲站在在门前魂不守舍,便想上前询问,但瞥见他身边的两名守卫时,就望而却步了。
那面无表情的守卫知晓这同僚是靠不住的,就招呼农民过来,“你是这个村子的?我有话问你。”
农民诚惶诚恐的走过来,但司空羲却抢先站在他面前,死死的盯住了他。
“这里的人呢?”
“你是说这里的诊生,徐济?”农民有点紧张。
“他人呢?”
“徐老伯早在十二天就死了……”农民顿了顿,没敢再说下去。
“死了?”司空羲愣住,像是被猛地一拳砸在了天灵盖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啊……早就死了。唉,这人啊,真是命如草芥!要我说,这徐伯死的是真冤啊。”农民自顾自的讲。
“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司空羲伸出手,紧紧拽住农民的衣襟。
“喂……喂!我说你小子!撒开!”
“说!”守卫上前,怀抱的长枪慢慢地出锋了。
“据……据说徐伯那天刚收了个学徒,便想先锻炼一下他的能力,让他买药去了。这时候好巧不巧来了个得风寒的家伙。好像是我们村的王五,他许是饿疯了,居然打起了徐伯钱财的主意……”农民停下,不愿再说下去。
司空羲的手慢慢地扣住农民的脖子,“说下去。”
农民哆哆嗦嗦,却怎么也不敢逃跑,他看见司空羲通红的眼珠,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若是他不支而逃,是生是死他自己也没法把握。
“然……然后,徐伯……徐伯他,就被王五杀了。”农民惊悸出一身冷汗,“我就知道这些,官大人,放……放了我吧!”
“放他走吧,”守卫轻描淡写,”他也不知道什么内情。”
农民见势拔腿就跑,就连农具都忘了拿。司空羲无力的垂下双手,慢慢蹲伏在地,双手不安的抽动着。他隐约听到身后,那个飞扬跋扈的守卫在气愤的怒骂,可也无心去管那些了。
“你小子活腻啦!敢威胁平民!”先前给司空羲下绊子的守卫咆哮着,他举起了手里的长枪,“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武役的规矩么!你这市井里的野狗!到时候都督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没法好过!还有你,古钥,你是吃了狗胆了,居然还敢帮着他!”
“闭嘴,程毕,你他娘的难道看不出这小子的情绪么!” 面色冷厉的守卫盯着他。
“看什么看?这小子死了老娘啦!难不成他还能打死我!?”被称为程毕的守卫大骂不止,“实在是气煞我也!要不是军令如山,我早打死这畜生了!”
这徐济,倒也算得司空羲的半个家人,至少有那么一天半天的交情。不过像这样与他有些关系的人,死的有很多。
只是内心里的芥蒂与自责,像是无限放大了一般。若是自己那日不去偷那钱财,安分的回去,老实的接受徐济的教诲,那王五也许就没有可乘之机了吧?他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王五的歹心,而后瞬间制服他,用那把当时仍在手里的樊龙印佩刀。
可是没用啊……他还是去偷了。他也就仅仅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叫花子啊,正如他在吕府的说辞那样。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目眩之感翻卷着上涌。
程毕见司空羲起身,径直走过去想教训一下他。他的嘴里骂骂咧咧的,想以此让这小子知道威胁平民的后果以及发泄自己的不满。
可是司空羲更快他一步,他猛地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程毕的脸上,手臂前屈,上前死死地卡住了程毕的脖子,随之而来的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小腹处。程毕还没有从这雷霆一般的攻势上反应过来,就晕厥了过去。
“你可以尽管试试……官家狗。”
古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半晌无音。司空羲随手将晕厥的程毕扔在地上,示意古钥过来帮忙将他抬上去。
“你叫什么。”
“古钥。”
“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你指什么?”
“你的同僚被我殴打,可你在一边看戏。”司空羲哂笑,话里带着讥讽。
“尽管打就是,反正挨打的又不是我。他是我的同僚,可不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帮他?”古钥耸耸肩。
“呵呵……倒是我高看了你。”
“注意你的言辞,后生,”古钥背起程毕,回身看了司空羲一眼,“我佩服你的做事风格。在吕府时,从你那番说辞来看,我能看出来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我们吕府最看重的,就是像你这样的,我自认为你有这份气节。所以,我留给你下台的机会。”
“知恩图报?那他算是例外?”司空羲指指程毕。
“当然,”古钥淡笑,眸子有微光浮动,“上车,我想你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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