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沙发那里，用手摸了摸黑色无面男子坐过的地方。手毫无感觉，没有体温残留，没有凹窝，谁在这里坐过的痕迹荡然无存。大概理念是一无提问二无重量的吧。我躺上躺椅，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双手一下接一下搓脸。
将唱片机旋钮扭了几圈，落下唱针，顿时，房间内传来维瓦尔第的《四季》。
在这提琴协奏曲之中，我回想着。
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梦境之中。我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活生生的梦。或者说，这个世界现在也还是梦的延长。我被封闭在梦中，我这样觉得。但那不是梦，这点我心知肚明。这有可能不是现实，却又不是梦。我从阿尔及尔窥视了铁血复仇的故事，把这个黑色无面男子————或者说采取黑色无面男子形体的理念——————解放了出来。至于那意味着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明了那将带来怎样的结果。
我站起身，捡起掉在地板上的宽刃剑，放在楼上床边，从卧室抱来被子，躺上躺椅。静静听着维瓦尔第，我有许多他的唱片珍藏，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听。本来对音乐无有什么热烈追求，但是总感觉有很强烈的记忆在操控我，仿佛对我下命令：去听维瓦尔第提琴协奏曲！
总之，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身上有着数不清的谜题。那个自称是理念的黑色无面男子的出现，非但没有解决这些谜题，反倒加剧了事情的复杂程度。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我越想心里越不平静，活像桌腿长短不一的餐桌。
睡吧！恍惚之间似乎听见黑色无面男子的话语。
第二天，我动身前往里斯本城，去那一间熟悉的“伯爵酒馆”喝酒。我叫亨里克·法雷尔，住在郊区的一间普通的两层房屋内，父母是商人，十五年前便离开了人世。对于他们，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恩之情。因为他们赋予我人生一个“主角”，在此之前，我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都弄不明白。那个时候，就靠着法雷尔夫妇给我取了一个名字——————这名字来由可响了——————葡萄牙王国建国国王也叫亨里克。
托他们的福，死后给我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但是只可惜，我对于经商一窍不通，送我去了宪法学校，那样我也一秒钟都呆不下去，后来送我去修道院，第二天我自己就跑了回来。在内心里，不知道为何，我十分抗拒循规蹈矩地坐在教室学一些自己不喜欢的内容。
直到最后，我去了亨利王子创办的航海学校。当然，我对这个学校一切的一切感到新奇，并且上课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有些老航海家过来传授经验，说风暴啊，海战啊，暗礁啊，或者是去那些有着巨大毒虫的热带河流啊等等。
关于我手里这一枚戒指。
说来话长，去年，在去西地中海之前，我进行了几内亚湾的探险活动，并寻找到了一处新的岛屿，这枚神秘的戒指便是从小岛上一处神秘墓室中找到的，戴着戒指的骷髅在我取下戒指的一瞬间崩塌，墓室也摇摇晃晃地塌陷。
最终还算幸运，不仅成功地逃离，而且因发现了新的领土被授予男爵称号，本就富裕的银行账户进一步增加了财富。
刚一进酒馆，木桶苹果酒与啤酒的气息扑面而来。酒保坐在柜台上不断反反复复来回摇着调酒用酒瓶，郁闷的表情就像突然端走正在进食的猫的食盘。
酒馆内没有什么人，今天是工作日，除了一名背对着我的光头男子之外没有其他的顾客，整齐的桌椅横竖对整齐地摆放在它们应当摆放的位置。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位穿着制服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胸部大的惊人，制服上的纽扣仿佛随时有可能崩开飞走。
她递给我酒品菜单。
“斯佩塞威士忌，加冰。”这是我一贯的习惯，尤其是喝斯佩塞的威士忌。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喝过喝多其他的威士忌，只不过是个人习惯：第一次接触某一事物的时候，就发自内心地去抗拒其他同种类的东西。
我想起了窥视深渊之眼时，那时间仿佛度过了好几十年，以及之后反反复复的噩梦与突兀出现的黑色无面男子。我一度怀疑那不过是我的脑子无法接受那么庞大的记忆，从而出现的幻觉。
脑海中再现了几个小时前，在我那郊区独栋小房子深夜所发生的事情。那里黑漆漆一团的黑色无面男子，和他进行奇妙的交谈。我宁愿认为那是一场梦。我做了个长长的、活生生的梦，如此而已。在这明亮的晨光下，实际上也只能认为那是梦中发生的事情。我真切记得事件的所有部分。但我越是就其细部一一加以验证，越是觉得一切都发生在距现实好几十万英里之遥的另一个世界。
可是，无论我怎么想方设想认定那仅仅是梦，我也知道那不是梦。这或许不是现实，却也不是梦。是什么不知道，反正不是梦，梦是由别的要素构成的什么。
威士忌送来了。我目送巨胸女服务员离开，胸部随着步伐上下夸张的晃动。
第二十章：不用犹豫，就在当下，此时此刻（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