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内安安静静地,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被这诡异的歌声所吵醒,窄木板根部撞击地面,发出蹬蹬的声音,仿佛在跟歌声合拍。
走到镇子北面,我不得不停下来。眩晕感太强烈了,我用尽全身力量压在窄木板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仿佛随时可能到达临界点而从中间某处忽然崩塌。
往前仅仅只有一条路,不远处就是镇子最北方的水塔,水塔在黑暗中突兀地凸起,笔直刺入星光点点的星空之上,本该闪烁发光的星星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殆尽。
一摇一晃来到水塔之下,这两层高的水塔映在我的视野里,缓缓分裂成三个、五个,甚至更多也说不定,让我想起了围观火刑的人们,重重叠叠,黑压压一片,在那正中——————
圣火在燃烧。
我不禁抬头望去。
迷幻之感重重叠叠,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名少女的身影.......
........
回过神来,水塔上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身影。
我匆忙跑到水塔顶端那一方小小的平台上,除了一个小小的尖顶之外,此外并无他物,镇上的一切也丝毫未有什么改变。
而后忽然感觉不对劲,周围的亮度似乎要比刚刚高出不少,森林以及房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色彩斑斓,颇具文艺复兴时期法国的画风,小鸟们在森林中不知道什么地方欢快的鸣叫,某种意义上,它们也算是我的熟人。
原来已经到了早晨,红彤彤的天边,朝阳把那里的一切照得流光溢彩,风把云层徐徐推向镇子。
那股强烈的致幻感已经不复存在。我不禁叹了一口气,谜团依旧重重叠叠,迷宫一样的少女,即使我一脚踏入这座迷宫,但很快又发现出去的路已经不复存在,如同掉进了一个沼泽,刚好能探出一个脑袋,想死不可能,想出来无比艰巨。
不过在水塔之中居然有所发现。
在昏暗的楼梯附近我发现了一根头发,在微弱的光下,无法分辨出颜色,但却总有一种魔力促使我在昏暗之下一眼看见了它。
小心翼翼将之收进口袋,随后准备回到教堂。
镇上的人们还未起床,静谧得渗人,没有任何生机,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但却又层层叠叠的建造了这么多房屋,不得不让人心生恐惧。走到镇公馆不远处,我发现有许多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公馆门口。
那是镇长和许多的卫兵。
火把散落在地上,装备着轻型盔甲的卫兵们以及镇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倘若不是胸口尚在起伏,任谁看都是某个大型惨案的现场。
我走上前去,伸出手约略摇晃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镇长,没有任何反馈传来,手感就像在摇晃整块待售的肉。
我不禁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场景,当时我也是处于这样的状态,但是为什么我偏偏没有昏过去?无从得知,那歌声仿佛对我起不到多么大的作用,仅仅是在原地发愣,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我最后看了一眼镇长,依旧在地上,安详的表情仿佛自然而然去世之人。
回到教堂,将身上包裹得犹如木乃伊般的衣服脱下,才发觉内层衣服已经浸满了汗水。换上干净的祭服,全然没有了睡意,我不禁掏出那一根头发,那在灯塔楼梯处所发现的头发。照理说完全不会发现它,但这一根头发偏偏被我发现了,似乎散发着某种吸引我的地方。
一看时钟已经8点整,窗外彻彻底底的明亮了起来。
这可能是迷宫般的少女掉落的头发。
蓝色,彻彻底底的蓝色,蓝的毫无杂质,深浅度大概就是澄澈的天空或者是远远眺望大海的那般蓝。柔软,不卷,没有分叉。凑近一闻,似乎能闻见某种奇妙的香气,使得胸口一阵颤动,浑身约略开始发热。这种于我而言前所未有的感觉深深地震撼到了我。
小心翼翼的将头发收进内侧贴身的口袋中,取下帽子戴好,准备去镇里一趟,想必镇长已经醒来,说不定可以从中得到什么线索。
“乔治神父,早上好。”坐在镇公馆的镇长向我打招呼。
“话说,神父,您昨天说得要去调查那个神秘的歌声,有什么进展吗?”
“暂且没有,你呢?”我直勾勾的盯视着他,仿佛他的脸上就写满了信息,可是那张脸上依旧是往日所看到一切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