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艾雷岛盛产泥煤,出产的威士忌同样也是重泥煤味。莎士比亚不是说吗,有的时候新的火焰可以把旧的火焰扑灭,大的苦痛可以使小的苦痛减轻;头晕目眩的气候,只要转身向后,一桩绝望的忧伤,也可以用另一桩烦恼把它驱除。给你眼睛找一个新的迷惑,你的原来的痼疾就可以霍然脱体。”酒保目视着酒馆内零零落落没几个客人,说道。
.........启蒙运动之后,天主教那一套唯心愚昧的思想已然无可救药。新的火焰如何扑灭旧的火焰呢?它们之间不会相互融合诞生更为猛烈地火焰吗?
借着酒保去取艾雷岛威士忌的时候,我看着酒杯里的冰球以及威士忌,冰球几乎压制了那一股芬芳,不断融化的冰水与威士忌混合交融,形成全新的威士忌。那些冰水刚刚融化,在冰球附近形成细细的丝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溶解进酒液之中,换个角度看,如同太阳周围的强烈光线。只不过太阳的光线是直的,而冰球附近的水线是弯弯曲曲的,咋一看有点像是某种染料滴落水中那般感觉。
我忽然一拍脑袋。原来如此!
新的火焰之所以能够扑灭旧的火焰,因为火焰重叠形成更为猛烈之火,那已然不是旧的火焰————换句话说,也就是旧的火焰‘被扑灭’了。酒也是如此,溶解了冰水的威士忌不再是原来的威士忌,那已经消失不见,被全新的酒液所替代。我一直以来只是在执着旧的事物而已。
酒保带着艾雷岛的威士忌回来了。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浓烈的酒精裹挟着特有的强烈泥煤气息从喉咙涌上鼻腔,与斯佩塞的威士忌相比确实差别不小,谈不上好喝,但是我却十分沉迷这一全新的体验。
几个小时之后,我叫酒保安排人给我房子里送去灌装好的艾雷岛威士忌,自己则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家。
走到客厅,打开铁制保险柜,检查里面放置着两样物品:赫尔曼的怀表以及阿方索的刃枪。
没有失窃。我将怀表取出,挂在脖子上。一来方便看时间,其次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将之挂在脖子上,有可能隐隐感觉到不安,那杀人魔的事情使我内心莫名涌起烦躁之意。
躺在客厅的躺椅上,举着一杯加了冰块的艾雷岛威士忌。艾雷岛盛产泥煤,所以就连生产的威士忌都带有泥煤气息,即使使用的原料都是同一种:大麦芽。热那亚地理位置优越,所以那里的盛产优质的商人,斯拉夫人比较豪放,法兰西人比较浪漫,即使此时此刻拿破仑·波拿巴正在席卷整个欧洲大陆.......不同地方有不同地方特色,人生下来就如同一张白纸,泡在什么样的染缸里就会染成什么颜色。
我是泡在了什么样的染缸之中?思来想去总归得不到什么像样的结论。迷茫之中又有些害怕,不是因为什么杀人魔,那跟我无关:连自己是什么都整的不是很明白,怕就怕在这里,没有自我。这比死了还可怕,如今我寸步难行,人生如废。是找不准方向?还是适应不了现实?
你泡在黑色的染缸里!那个奇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没有理会,即使坐起来查看,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子。
我将喝干了的酒杯重新倒满,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之中,过度的思考使我几乎丧失了对时间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对这一感觉十分迷恋。我将整个身子置于躺椅上,酒精冲入大脑,任凭自己在意识的迷途上来回徘徊。
回过神来时,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就这样过了许多天,敲门的声音把我从躺椅上激起。
我直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却一脚踢翻了众多空酒瓶,差点儿摔了一跤。
“尊敬的法雷尔子爵,相信您对于这几日出现的杀人事件有所耳闻。”一打开门,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门口的一个侦探毕恭毕敬的对我说。我瞧着他的眼镜与高高地帽子,不由得困惑了起来。
“这.......几日?”几日?对啊,那之后过去了多久呢?我无从得知........
“是的,子爵大人在家喝酒,请多注意身体。”
“啊......好......你说的什么杀人事件.......我并不清楚,这几日一直在家里没出门........”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侦探微微颔首正要告退。
我一把叫住他。
“等等!你说这几日?除了那一天那个女服务生遇难之后,之后还有人遇难吗?”
“是的,每天夜里都有人死亡,死亡方法多种多样,我们怀疑,这与20年前的杀人恶魔事件有关系。”
“20年前?我知道了。麻烦你跑一趟了。”
20年前我还只是一个10岁的小男孩,听闻过这个事件。连续12天,每天夜里都有一个或者两个人死于非命,身体组织同样如此被切割,其目的不得而知,总之全城警戒了1个月之久,也没抓到那个行凶的恶魔,只是12天过后,恶魔就消失了,不再出现,杀人事件也就就此告终。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线索能够提供,那名杀人恶魔就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我当时就总是怀疑,自己的父母在20年前那段时间里死于海难,可能就跟这个杀人恶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