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亚戈先生,这里有一些现场的可疑物。”那名男子说完,将那筐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后便径直离开。
蒂亚戈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桌子上,什么都有:那一本笔记、小开本的拉丁语词典、剔骨尖刀、维托先生的lp唱片、我的账本,还有一些信件。
“你说的可是这一本笔记?”蒂亚戈将那本笔记翻了翻,随后递给我:“翻译一下————我不懂拉丁文。你应该是用词典翻译过了才是。”
我打开笔记,依循记忆,将内容复述一遍给蒂亚戈。
“嗯........里斯本大地震........这个事情我听说过,那之后整个里斯本城几乎沦为废墟————几乎是彻彻底底地将整座城市摧毁的一干二净,幸存者少之又少。按理说,得以幸存之人应该十分珍视自己的生命,而笔记的拥有者却因为与恶魔对抗从而选择了自杀。倘若他不选择自杀,恐怕下一步,自己的父母或者全家都会遭到这个‘恶魔’的无情屠杀————如同巴伦支造船厂那样。”蒂亚戈说道。
赞同。我心里想着,但是却又不免为那些造船厂里那些因我体内的‘恶魔’————或者说————因为那个在雨中奔跑,沾满血迹的黑袍男子而死的人们。
“但是,如果照邮差所说,凶手一定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黑影子,这一点与笔记上不同。”
“而且,你也拥有这个笔记上相同的经历吗?夜半突然拿着刀或者其他什么站在其他人的房门口?”蒂亚戈问道。
我略一沉思,随后开口说道:“他所说的胸痛和头痛是相同的,一模一样,当时我也是想撞墙来着.......但是像是梦游一般站在别人门口,暂时还没有过。”
沉默良久,蒂亚戈提出来一个建议。
“这样。”蒂亚戈站起身,戴上牛仔毡帽,整理了一下衣服:“往下有一个建议————或者说这就是我的决定,只不过你可能要受点苦。”
我点头。
“打算把你送到监狱。当然,并不是就这样判了你的罪————我不会就那样不负责任。就理性判断,就算把你杀了,如果是刚刚所说的第二种推断,也就是有某种灵异在杀人,你死了等同于一切线索都消失了。”
“关于监狱的事情大可放心,就是一般的监狱,不会让你就此死在里面,只不过可能会有很多卫兵轮流站岗。如果是你自身的原因,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判你的罪。不过,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对吧。”
蒂亚戈说完,出门叫了几个士兵,把我送到了监狱之中。
卫兵离开了,皮靴蹬地声逐渐变小。
说是监狱,那其实就是一处位于法院内部临时拘留重刑犯的拘留室。虽然蒂亚戈是出于好心,是为了解决我的案子,亦或者为了从中发现一些什么,但是就普通人而言,进拘留所这么一处场所,心里终归有些难受。
但是我又不是普通人————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心里有个不普通的什么存在着。
刚一走进门,就有某种惴惴不安的心情随之浮现:那几乎是正常人所有的情感————走进狭窄、阴暗的场所,即使空气依然循规蹈矩地流动,但是那种感觉却是总也透不过气来。不黑,却仿佛伸手不见五指,五个平方码左右的面积,不至于束手束脚,但是总是觉得一抬头就要撞到天花板。
简陋的床,就那么大————刚好能够躺上去,比起一般市民家中的床差不到哪里去。不过对于我来说,也是足够大了,毕竟我仅仅10岁,声音几乎还没变,喉结等同于没有,下体某处也不会像书上所说硬的笔直。
我就这么躺在床上,脱掉已经被体温烘干得差不多的衣服外套,就剩下一件穿在里面的短衫,随后盯着那个铁门之上的小窗口。从那之中能勉强窥视到卫兵来来回回巡视,不时能听见铁门外两侧传来皮靴声,恐怕除了巡视的卫兵,还有两个站在门边监视我的士兵。
这里似乎不是那个有名的里斯本可怕的监狱,倒像是法院用来临时关押待审的重刑犯的场所。
怎么都无所谓了,直消听蒂亚戈的话,按照他的思路来————不论结果如何,终归他是想帮我的,哪怕不是因为好心帮我,而是有着什么其他的目的,说是好奇也能够理解,对于灵异事件,任谁多多少少都有些好奇。
吃过极其简单的午餐,我开始睡觉消磨时间。
管他!我想。
........
夜晚,我被绑在造船厂码头的一根柱子上。手脚牢牢地绑着,动弹不得。
站在下面的人举着火把,都是熟悉的面孔:
酒吧老板维托先生,同时也是一名音乐家,喜欢听音乐。
造船厂老板蒂亚戈先生,为人热情,一心建设自己祖上传承下来的造船厂。
码头工人,不会英语,没有文化,等到公爵的订单做完就要把住在圣芭芭拉的家人接到波尔图来。有一个在修道院学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