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道:“弟子化出金光,此乃流性不定之物,诱使它前来。次又将金光化成个圈子,乃圆空之物,去套它时,这厮俯首缩脚,挣扎不得,被我收在气海大渊之中。”
老道士轻抚长髯,笑道:“甚好,甚好。我徒可知这是什么气?”
江延道:“弟子不知,请老师教我。”
老道士:“此气唤作寒玄气,也分流品,至高的,为上品,称作万载寒玄气。次一品的,为中品,称作千载寒玄气。最下一品,为下品,称作百载寒玄气。你降服的这气,在这一方天地中盘桓日久,作威作福,若论流品,只怕还要胜过最上一品的万载寒玄气。”
江延道:“说来也怪,此气飞腾变化,或变青龙,或变白虎,足有百来种异兽。”
老道士颔首道:“足见根脚不凡。”
江延不解,老道士为他解惑道:“我猜测,当是有诸神兽乱战,神血洒长空。血中蕴藏的道则,被天地记下,流转于一气之中。”
江延闻言,似乎想到什么,不由呵呵笑了起来,道:“青龙、白虎,称为神兽,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一头大黑鱼,竟也是神兽。”
老道士脸色一变:“什么大黑鱼?”
江延道:“也是那一气变的,一片汪洋中,一头大黑鱼翻波越浪,好宽的脊背,好大的尾巴。”
老道士闻言,楞楞的不说话,江延这才察觉到不对,道:“老师,怎么了?”
老道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摇头,道:“无事。”
江延哪肯干休,刨根问底道:“老师,你知道那头……神鱼?”
他意识到什么,不再说大黑鱼,而说“神鱼”。
老道士瞥了他一眼,没接话茬,只道:“徒儿,我来教你开辟经脉。”
江延见状,不再追问,道:“请老师教我。”
老道士仰头,看了看天,似在思索,良久,道:“我徒既已伏气,可能运用?”
江延闻言,便即返观内照,只见那寒气伏在丹田中,周流上下。他便以意导之,那气往上一冲,撞在气海壁上,登时弹了回去。
他再试,那气在丹田中,左突右冲,只是出不去。
江延苦着脸道:“老师,白忙活了。”
老道士笑道:“怎地就白忙活?”
江延道:“怪的紧,我伏这气时,也不用在丹田上开个口子。如今要他出来,那丹田却如铁壁一般,牢牢挡住,一弄就弹了回来,这可不是白忙活了?”
老道士:“你开个口子,它不就出来了?”
江延道:“怎么开?”
老道士便将那口诀传授于他,江延牢牢记下,当时依法施为,在丹田中做了片刻活计,道:“师父,已然开了口子,那气已出的来,只是没地方去。”
老道士:“你开的哪个口子,什么方位。”
江延道:“弟子一心感动,便开了乾位的口子。”
老道士笑道:“乾健盛明,元亨利贞,好!你顺着乾位,一直往上,我再传你个口诀。”
老道士又说一个口诀,江延记下,意守丹田,将那寒气顺着乾位的口子,一直往上通去。
少倾,只觉腹内冰凉。再过片刻,已凉到喉咙。又过片刻,只觉后脑猛的一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光明大放。正惊疑间,那寒气顺着脊背大龙一直往下,直钻入丹田气海之中,温温热热,江延只觉通体舒泰,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听老道士道:“任脉成了。”
江延睁开眼,道:“请老师检验一番。”
老道士“嗯”了一声,伸手在江延肩头一搭,屏息凝神,似在感受什么,顷刻间收了手,道:“这万载寒玄气神异非凡,已将你的任脉开辟了九分。”
江延大喜,道:“如此说,已是极好了?若比破庙中那三人,却是如何?”
老道士失笑道:“若比他们,自然强上万倍。只是还差了一分火候,待到八月十五中秋夜,伏来先天太乙含真气,那时节再行一遍,即可得十分仙体,立亿万年不朽根基。”
江延道:“如此说,这先天太乙含真气,也不过比这万载寒玄气强上一层罢了。”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道:“不当人子!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道未为真。百尺竿头更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百尺竿头,尚且要更进一步,更何况你这高不成低不就的九分!只这最后一分,千万年来,难倒了不知多少英雄好汉!唉,是我错了,不该,不该!”
江延道:“老师何错之有?怎地不该?”
老道士:“若叫容易得,便做等闲观。你既得聆至真妙道,无上仙音,便该慎重操持,如何竟出这等荒唐言语?是我不该轻易传你!”
江延闻听此言,慌了神,道:“老师,弟子无知,说错了话,以后再不敢了。”
老道士知他心诚,这才作罢,道:“你如今可知何为开辟经脉?”
江延道:“是如治水一般,开九河九曲,汇众水于东海。”
老道士:“世上开辟经脉之法,千条万条,多是野狐禅。我如今传你八个字,你仔细领悟,千条万条都可抛弃。”
江延道:“请老师教我。”
老道士轻抚长髯,道:“顺其所欲,渐次导之。”
江延点头,将这八个字仔细揣摩,咀嚼个不停,只觉心地开阔,大有裨益,一时不能尽悟,只是牢牢记下。
老道士又道:“人身经脉有二十,这几日你好好下功夫,开辟出几条,直到山中大墓开时,我们便进山去。”
江延应了,盘腿松树下,缓吸轻吐,意守丹田,在那里缓缓开辟,也不知过去多久,江延睁开眼,道:“老师,奇怪的很,我先前开辟任脉时,想来不过顷刻,怎地如今开辟这督脉,就这般费力?”
彼时院子里阳气沸腾,日精昭盛,老道士吞吐天地精华,一言不发,江延便也不去扰他,复又闭眼存神,开辟经脉。
这一闭眼便到了第二日,整整十个时辰,江延忘却日月之轮转,不顾早晚之期度。三餐不继,一眠不顾,在那里殷勤用功,直到督脉开辟完全,才睁开眼,只听老道士的声音自东厢房传来:“法像莫大乎天地兮,玄沟数万里……”
江延起身,到东厢房,但见老道士正躺在床上,嘴里吟哦不停,右手食指尖上金光烁熠,在虚空中勾勒纵横,写出一篇金色文字。那文字也怪,方一写出,周遭便有霹雳闪烁,顷刻间便消散了。
江延道:“老师,这字怎么写出来就散了?”
老道士不答,另一只手伸出,在虚空中写出“江延”两个金字,却是久久不散。
江延挠头,笑道:“我知道了,人名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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