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风勒住缰绳,道:“仔细!过此界牌,再不可杀戮精怪。若扰乱了人道秩序,叫大妖拿住,便师父的面子也不好使。”
陈无雪和陈无炎连连应声,三人掠过界牌,俱在耸孤兽头上拍了一下。那耸孤兽极有灵性,一拍,脚步就轻了许多。
江延在后方,仔细看那界牌,对老道士道:“师父,悄悄的下去,敲些粉儿下来吧。”
老道士大为惊奇:“这界牌不过是一块含铁的青石,山上遍地都是,要他作甚?”
江延道:“村里传说,青龙山上一块界牌,最是神异,一向不为人所见。若从这界牌上刮下粉子,和在汤水里喝了,能祛百病。”
老道士道:“神异个屁,似那些凡夫,如何走过这险恶之路,到得此地?故此不为人所见。”
江延闻言,心生恍然,这才意识到,所谓的传说,如今已是触手可及。
老道士斥他一句,更不停留,纵风赶上三人。
过了界牌碑,路上光景又有不同,江延只觉山路渐高,四周林木如龙,那地上有些药草,有直看的江延眼睛放光,道:“老师,这是真的了,采下这些药,够吃到老了。”
老道士道:“不值钱,须是灵兽伴生的灵药,方才入修士的眼。”
又走片刻,天已中了,风雷门三人住了马,拿出干粮大嚼,江延与老道士隐在树梢上,只听陈无风道:“无炎,去采些虎骨草来,我丸几粒丹药。”
陈无炎应了,陈无风又嘱咐道:“仔细,闻着味儿,莫进了那虎精的地盘。”
陈无炎又应了,便去寻草药,陈无风和陈无雪歇在树梢下,陈无雪道:“师兄怎地突然想起来丸药?”
陈无风道:“方才无炎出手时,以食中二指发火,运气手有些抖,那定是心包经外弱,大肠经内虚,故此气力不足。我丸一味虎骨丹,叫他服下,有八个时辰的药力,免得他掉链子。”
陈无雪闻言,注视着陈无风双眼,道:“师兄,你真厉害。”
陈无风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两人吃些干粮,足过去一刻钟,陈无风忽的跳将起来,从怀中摸出两把铁锹,扔给陈无雪一把,道:“快挖!”
陈无雪惊呆了,道:“挖什么?”
陈无风运铲如飞,须臾已挖开尺许,道:“陷阱!快挖!”
陈无雪拿起铁锹,也挖起来,两人都是修士,气力非同凡响,半刻钟不到已挖出一个大坑来,陈无风飞身而起,右手如刀,须臾斩下七八根树枝,盖在大坑上方。
上方,江延一头雾水,道:“这是做什么?”
老道士道:“这小子,嘿。”
彼时天气严寒,满地皆是落叶,两人将落叶铺在树枝上,叫人看不出破绽,陈无风便坐到那陷阱上,招呼陈无雪道:“师妹,来。”
陈无雪心知下面便是陷阱,哪里肯坐,只道:“师兄,这陷阱也没用,似你一个大男人坐在上面,也不塌,能困得住谁?”
陈无风道:“得是重的,才能落下。”
江延正听着,忽见陈无炎到了远处,缓缓走来,走路姿势还有些奇怪,便如一个被人牵了线的木偶。
江延正奇怪,老道士忽然把手一指,江延循着看去,但见一头一丈来高,三丈多长的黑虎,在树枝上无声无息的纵横跳跃,兜着圈子,渐渐靠近陈无风、陈无雪的所在。
陈无炎走将回来,手中拿着几株黑黄纹理的草,远远的道:“师兄,造化高了,不知怎地,竟采来几株老药。”
陈无风道:“在何处采的?”
陈无炎道:“我往里走,看见便采来了。”
陈无风道:“你一直往南走的是不是?”
陈无炎道:“虎在南方,南方有虎骨草,我自然要往南走。”
陈无风拿出那地图,道:“你走了这许多时候,一直往南,早到了那虎精的地盘,他怎地不来吃你?”
彼时陈无炎已走到近前,将那虎骨草递与陈无风,陈无风伸手去接,陈无炎五指忽然一红,就去扣陈无风手腕。
这一下惊变陡生,陈无炎修的火性真气,若叫他扣住经脉命门,性命必定有损。
陈无风却好似早已料到,手腕灵巧的一翻,竟反扣住陈无炎手腕,陈无炎浑身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陈无炎,你……”
陈无雪惊怒。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如潮水般盖过了陈无雪的话语,下一刻,一头身形硕大的黑虎,自高处合身扑下。
“呼……”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满山林木,哗啦啦的哀嚎起来。
陈无风扣着自家师弟手腕,整个人潇洒的一个转身,出了陷阱,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老虎扑在陷阱里,陷阱周围的土地都龟裂了。
“嗷吼!”
那虎吃痛,怒吼一声,江延在高处看的分明,这一声吼后,方圆几十里内,林木震动,尘嚣直上,至少有十几只精灵都远去了。
那虎一吼,陈无炎似乎便有了力气,手腕虽被扣住,仍旧抬起右手来击陈无风,却早被陈无风一掌击在脑门上,当头棒喝道:“还不醒来?”
彼时陈无炎双目通红,叫他一喝,红光渐退,清明渐回。
“吼!”
那黑虎挣出陷阱,怒吼一声,陈无风三人早退开数十丈远。
黑虎弄个神通,虎爪一挥,三股刀一般的煞气斩向陈无风。
“吟!”
剑出鞘,响声清越,如龙吟般。陈无风猛力一挥,一道如月华般的银光斩破黑煞。
“虎王息怒,我等乃风雷门弟子,路过宝地……”
陈无风大声道,同时一跃而起。
“吼!”
那黑虎一头撞来,撞断了三四棵古木,一双眸子血红的,似乎已暴怒到了极致。
“走!”
陈无风厉喝一声,拎着陈无炎,飞身上了耸孤兽,轻轻一抛,将陈无炎抛在耸孤兽身上。
陈无雪早上了耸孤兽,此时扬鞭怒喝,那耸孤兽骨软筋麻动不得,被她在肚腹上拍了一掌,便好似开了油门,没命介飞奔。
陈无风也拍了一掌,只有陈无炎气力不足,动作慢了,早被那黑虎赶上,眼看就要命丧虎口,陈无风马鞭一甩,缠住陈无炎腰身,将他带了过去。
“律……”
可怜那耸孤兽,被黑虎一掌拍的四分五裂,当场暴毙。
“吼!”
黑虎又要追赶,那耸孤兽便如装上了翅膀,带起一团烟尘,飞快的去远了。
“老师,赶上呀!”
高处,江延道,目光随着黑虎远去。
老道士摇摇头,把手一指,江延循着望去,但见不远处,一人正鬼头鬼脑的张望。
这人穿着官府制服,胸口一个“吏”字,却是个差人。
他目送那团庞大的烟尘远去,转身往西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