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是气流做怪,哪肯放手?却就咬紧牙关,抓着纸衣,死不松放。
那气流在深渊中,直有迅雷风烈之势。
江延便如风中一根枯草,被那气流卷着,随风飘荡。
那纸衣虽只薄薄的一层,却在那狂风中纵横开阖,兀自不坏,为江延提供了极大的风阻。
原来江延在那风中,上下翻飞,颠三倒四的,早已昏昏沉沉。略定下神,看时,却发现已到了深渊中间。
他心头一跳,急忙收拾精神时,只觉一股凉气自头顶冲下,直没入脊背。
这凉气后面,跟着一道怒龙般的气流。嘶吼着,一冲而下,推着江延,直往下去。
江延望下坠时,直接浑身一轻,似乎魂灵儿都要飞出去了。
狂风扑面而来,吹的他睁不开眼。
忽觉一股热流扑面而来,狂风稍息,江延好容易睁开眼,看时,却见下方一片火红。
原来那岩浆湖就在下方十几丈处。
江延吓得魂飞魄散,抓着那纸衣,拼命抖动。又施展出绝情术,腰身一扭,在空中翻了个身。一抖一翻,将那下坠之势,略微缓了一缓。
但他终究不会飞腾,虽缓了一缓,依旧直往下坠。
那岩浆湖越来越近,江延只觉浑身燥热,耳边却又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却原来是那岩浆湖里的气泡,膨胀到极致,炸开的声音。
江延闭目待死,心中只道:“我终究不是一根枯草。”
“呼……”
念头刚起,下方狂风暴涌,将那纸衣鼓的浑圆,推着他直往上去。
那上方众人,见他飘到中间,须臾没入深渊,虽心知如此,却仍不免为他捏一把汗。
又见他久久不升起,便都慌乱起来。
正慌乱间,忽见他撑着纸衣,如大鹏展翅,自下方扶摇直上,须臾冲到冰崖边上,便都喝起彩来。
江延飞到冰崖边上,只觉气流忽然去了。却就使出绝情术,在无可借力之处,凭空一个翻身,直落在冰崖之上。
他在雪中滚了两圈,直滚的浑身是雪,却哪里在乎?只躺在那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却又抓起那纸衣,看时,目光中满是劫后余生。
他这一番经历,委实太过骇人。世间纵真有铁胆英雄,也绝不能等闲视之。
又听得对岸上,隐约传来喝彩之声。便起身,看时,只见众人都欢呼雀跃。
又见花精,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脸上却隐约挂着泪痕。
江延摆了摆手,大声道:“去吊桥!”
那岸上众人听了,却就直往北城区吊桥去。
江延立身在雪地中,半截腿埋在雪里,看时,只见前方一堵红墙,约有二丈来高。
他就沿着墙,半个身子藏在墙后,一直往吊桥方向走。
四下静悄悄的,一句鸟语也难闻。他踩在雪地里,听着脚步声“沙沙”作响。须臾转过一个拐角,就见前方豁然开朗。
原来那红墙延伸至此,复又转向东面,前方便露出一大片广场来。
江延看时,只见那吊桥,就竖在广场前,远远望去,便如一根旗杆。
又有一个红衣朱砂门弟子,守在吊桥那里,四下里张望着。
江延皱眉,暗想:“好警觉!似这等飞鸟不渡的深渊,什么人能过来?却还守着。难办,难办。”
他望东面看一眼,只见那广场,正对着大殿,却看不清大殿里的情形。
他待要去弄死那朱砂门弟子,放下吊桥,只怕宫殿中有人,那广场又空旷,一下便被察觉了。
他待要去宫殿中探查一番,奈何那广场空旷,没个藏身的所在,一下就叫那朱砂门弟子看见,一定大叫大嚷。
他两相权衡,最终还是轻着脚步,摸向那朱砂门弟子。
那雪又极松软,似刚下的。纵然他轻着脚步,仍旧踩得沙沙作响。
他索性趴到地上,一点点的爬向那朱砂门弟子。
那广场边上,又有几只石狻猊,昂首挺胸的站着。
那朱砂门弟子颇为警觉,不时的四下打量。
江延见状,就爬在一头石狻猊后面。偷眼去瞧他,见他背转身子。又趴到地上,爬向另一头石狻猊。
就这样渐渐近了,那朱砂门弟子却犹然不觉。
江延又爬到一头石狻猊之后,将身藏住。
这已是最后一头石狻猊,他离那朱砂门弟子已不过几丈来远。他甚至已能听到,那朱砂门弟子正喃喃自语:“大冷的天,叫我来这里守着!这飞鸟不渡的深渊,难道就有人能跳过来?”
江延暗笑,只想:“原来是赶鸭子上架。”
却就审视着两人间的距离,又觉棘手:“我若扑上去,却就没了后手,恐怕一下制不住他,就走了消息。若不扑时,快步走上去,又怕他警觉,一时回头,更要大喊大叫。”
正想着,忽见那朱砂门弟子,凝神往深崖对岸去看。
江延看时,原来是盖二一伙人,已然来到吊桥边。
这伙人一来,那朱砂门弟子立刻警觉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众人,道:“你们要做什么?”
盖二道:“我们要过去。”
那朱砂门弟子哈哈大笑,道:“怎么过来,飞过来么?”
陈无风道:“自然有人放下吊桥。”
朱砂门弟子得意洋洋,道:“谁?”
江延趁此机会,缓步走到他身后,摆好架子,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