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儿道:“怎样使个笨法子?”
那老头道:“把那雪都铲开,就晓得陷阱何在。”
冯三儿闻言,商榷着道:“老师,这法子虽好,只是有些耗费时日。”
那老头道:“怎地耗费时日?”
冯三儿道:“那雪松周遭,方圆几十丈,都是半人深的积雪。若是一刀一剑的铲,不知铲到什么时候。”
那老头道:“谁要一刀一剑的铲?不是有陈无雪那女娃在吗?”
陈无风闻言,浑身一震,又听冯三儿道:“她女流之辈,纵然有些气力,又能铲多少雪?”
那老头道:“莫要轻视了女子。我问你,她修的是什么功法?”
冯三儿道:“她叫陈无雪,修的自然是冰灵气。”
那老头道:“那不正好?她一定能御使寒气。雪是寒气凝结,她也一定能御雪。”
冯三儿道:“她不过移山境的修为,怎能御使那雪?”
那老头道:“我有几张符篆,若用在她身上,她就能御使那雪,为我们开辟一条道路。”
冯三儿大喜,道:“这却是好事一桩。”
老头道:“好事是好事,只是你要割爱了。”
冯三儿道:“我怎地就要割爱?”
那老头道:“我知你夙日里爱慕那女娃,只是那符篆,功用虽强,却有些竭泽而渔。”
冯三儿道:“怎样竭泽而渔?”
那老头道:“那符篆,用一张,透支体魄。用两张,耗尽精元。若用三张,三魂七魄都磨灭。”
陈无风在外面,听得分明,却就怒目圆睁,恨不得执着宝剑,冲进去,直将那老者乱剑砍死。
但他深吸两口气后,终究还是忍住了。对方是补天境高手,又人多势众,他但凡闯入,一定要被捉住。
他既然冲过深渊,到这中宫来,自然早将死生置之度外,更不怕被捉。
只是此时此刻,师妹危在旦夕。他若再被捉去,便无人能相救她。
又听冯三儿道:“老师不必多心。女人如衣服,算的什么?若能为我等取出龙鳞,纵然身死,也是她的功果。只是需过了今晚。”
那老头道:“为何要过今晚?”
冯三儿道:“她自为人,还不曾识得男人。今晚却叫她见识见识,也不枉投一遭人胎。”
那老头微微沉吟,道:“这……”
却听一人怒道:“冯师弟,你未免太过分了!我等是人,又不是禽兽,怎能做这样事情?”
冯三儿道:“张师兄,我与她情投意合,要做夫妻,干禽兽什么事?况且我纵然要做禽兽,又不带着你做,你急什么?”
那“张师兄”本就讷口,又不通人情世故,理不清厉害关系,被他一顿抢白,便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羞愤道:“你……”
冯三儿笑道:“哦,我明白了。莫非张师兄见她美貌,也想做一回禽兽?却怕我捷足先登?无妨,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我同门同宗,师兄弟相称,大可不必为一件衣服吵闹。如今我就让给了你,你倒要是不要?”
那“张师兄”先前开口,不过为了道义,却哪有做禽兽的意思?却被冯三儿一番言语,说的好像他要争做禽兽似得。却如何反驳?只得坐在那里生闷气。
冯三儿见状,笑道:“张师兄既然不要,那就不要来说我了。”
却又道:“请老师成全。”
那老头幽幽开口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原也不该过问。”
冯三儿大喜,道:“多谢老师成全。”
可怜陈无风在外面,又气又喜。又气炸了肺,乐的心里开花。
你道他气的什么?自然是冯三儿畜生,要做禽兽。你道他喜得是什么?喜得是冯三儿还未得手,先前不过拿话儿气他。
又听那老头道:“如今时候还早,不如先办个婚礼,拜个天地,却也名正言顺了。”
冯三儿闻言,迟疑道:“她明日就要香消玉殒,却来与我结个冥婚,不吉利,不吉利。”
那老头沉声道:“宁可你停妻再娶妻,却莫要叫我背负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冯三儿闻言,笑道:“这却被我说中了。”
那老头道:“什么被你说中了?”
冯三儿道:“先前在吊桥边上,我曾拿话儿气陈无风,喊过他一声大舅子。不想如今,却是一语成谶。”
那老头道:“这宫殿宽敞,外面还寻不到。去寻些香花蜡烛来,再弄个红布,做个盖头。弄得四下里喜庆些,晚些时候便成亲。我却当个证婚人,喝个陪亲酒。”
冯三儿与那“张师兄”齐声应了,却就各自起身。
陈无风在外面,耳听得两人起身,又听得脚步声噔噔噔的,直往左面去。
他就藏身在墙后,偷眼往外看时,只见冯三儿往前面走廊去了,须臾进个亭子,望左面一转。
他就悄悄的,借着林木掩映,在后面跟踪。
少倾,只见冯三儿走进一座偏殿。
陈无风看那偏殿时,心中焦急万分,一心里只想:“无雪莫非就关在这里?”
正想着,又见冯三儿走出来,手中却抱着一堆红衣裳,上面又盖着一块红布。
陈无风看时,心下略定,知道陈无雪没关在这里。
冯三儿又举步,望南方走。
陈无风跟在后面,走了片刻,只见前方一座侧殿,结彩雕楼,红墙黄瓦,朱红色的大门上好大一把铁锁,黄门匾上又有“椒房殿”三字。
冯三儿抱着衣裳,从裤腰带里摸出钥匙,望那门锁上一插,一转,开了那门,走了进去。
陈无风见状,一颗心儿怦怦直跳,却就摸上去,到宫殿之外,透过窗棂格子,往里面看。
看时,只见那里面一片彩画墙壁,都画着些石榴、辣椒、葡萄,都是多子之物。
彩画纷呈,掩映着中间一张粉床。床帘被拉下,叫天光一照,隐约露出一个人影。
冯三儿走到床边,道:“师妹,我来了。”
只听里面一个女子,道:“滚远些,莫要污了我的耳朵。也莫要拉开帘子,反正我绝不看你。”
冯三儿闻言,却就伸手,拉开那帘子。
陈无风在外看着,先听那声音,便有七分猜到。
此刻帘子被拉开,他往里面一看,只见那粉床上坐着个少女,一身青衣,披着两条大辫子,手脚都被绑缚了,却不是陈无雪是谁?
他登时便欲冲进去,砍死冯三儿,救走自家师妹。方按剑,又听远处脚步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