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儿嘿嘿冷笑,将那嫁衣给陈无雪套上,将那盖头盖了。
原来陈无雪手脚被绑缚,却也不能反抗,只能任由他施为。
冯三儿安排停当,上下打量陈无雪,却就鞠了个躬,道:“娘子,且好生等着,要不了几个时辰,日头黑了,就来与你圆……”
一个“房”字未出口,只听王安道:“胡说什么,快走!”
冯三儿不敢怠慢,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将那门锁插了,又仔细点检一番,确信没坏,这才离去。
陈无雪耳听得“当”的一声响,心知门被锁了,再难逃出去,却就泪如雨下,放声大哭,只道:“师兄,你在许弋,若知晓此事,可会来救我么?”
“师兄,我也不要你来救我,只要你为我伤一会儿心,便也知足了。”
“师兄,我也不要你为我伤心。只盼着一得机会,便即自裁,叫你永远不要知晓此事,那便好了。”
……
她念念叨叨的哭着,直把那一腔子深沉爱慕,都化作泪水长流,又倾泻在碎碎念中。
陈无风将身藏在石柱后,一直听那房间里动静,早已是心如刀绞。
他又是愧悔,又是难过,又是愤恨,恨不得剐了冯三儿才好。
可他终究顾忌王安的存在,不敢现身。
此刻王安带着冯三儿走了,他就一纵身,跳上宫殿,又伸手去揭那瓦。
陈无雪正哭着,忽听得上方“蹬”的一声轻响。
她终究是个修士,耳聪目明。此刻虽在哀恸之中,警觉还未失。却就收起哭声,把头往后一甩,甩开那红盖头。又睁着一双泪眼,看向上方。
又听的“锵锵锵”的声音,她略一思索,便知道是有人在揭瓦。
少倾,那上面一片瓦被揭开,露出一丝光亮。
她的心跳在嗓子眼里,只想:“是谁?这时候来上房揭瓦?”
若是朱砂门之人,一定大摇大摆的来了,不会偷偷摸摸的上房揭瓦。
况且平日里,除了王安和冯三儿,也不会有人来此。
可若不是朱砂门的人,那又能是谁?她虽久不外出,却也知晓外面的情形。知晓朱砂门众人,要取龙鳞,要隔断和外界的联系,一定要升起吊桥,绝不容人随便进入中宫。
正想着,上面那人动作飞快,又揭开四五片瓦,那光亮便大了一些。
又听见“咔”的一声响。这声音她也熟悉的很,却是钩爪钩东西时,钩实了的声音。
又见一根绳子,自那上方垂落,一直落到她床上。
又见一个白衣人,跳在那天光里,抓着绳索,须臾落下来,拔出长剑,将她手脚上的绑缚斩断了。
陈无雪却浑然不觉,她呆呆的,望着天光中那道白影,眸子里的警觉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道身影,是多少次午夜梦回之时,远山淡影中,那一抹熟悉的残照。
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真切,又那么的恍惚。那么的近在咫尺,又那么的远在天边。
陈无风落在粉床上,转过身,望着陈无雪,眸子里汹涌澎湃。
陈无雪望着他,忽然傻笑起来:“师兄,我太想你了,竟开始做白日梦了。”
她伸出手,抓着他白衣一角,扯了一扯,笑道:“这个梦好逼真啊,这衣服的料子,还是我选的。”
她那俏脸红扑扑的,带着泪,又轻展笑颜,如一帘春雨,打在杏花上。
陈无风伸出手,抚着她的面颊,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珠。
陈无雪感受着脸上的温热,喃喃道:“师兄,这个梦好像真的,又好像假的。”
陈无风柔声道:“哪里像假的?”
陈无雪伸手,抓过那红盖头,擦去他脸上的泪珠,道:“师兄看着我哭了,这是假的,永远不会这样的。”
又望着陈无风,轻声道:“师兄这么温柔的对我说话,这也是假的,永远不会的。”
陈无风抓着她的手,道:“还有了?”
陈无雪道:“没有了,其他的,都很真。”
陈无风道:“不,我没回许弋,却回来救你,这才是最假的地方。”
陈无雪闻言,脑子里“轰”的炸了一下,却就扑在陈无风怀里,道:“师兄,我不怪你!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师父老了,你要振兴风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