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师？”
柳筱筱听见了，第三遍，她以为不是叫她，她的资历，还担不起一声“老师”，可是，的的确确是有个人站到她面前了。
典藏版的椰子，白色的长裤，再往上，就是堪比手模的手，指节分明，干净修长，柳筱筱忽然想起网上一个段子。
这双手，肯定能让人舒服。
“柳老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顾言刚下班就被李墨抓去参加一个宴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所幸也不是太正经的局，倒是没什么影响，待的有些烦，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慢慢悠悠开车往市区走，却看见路边有个人。
路灯下的影子被拉长，人被昏暗的灯光一照，像是被遗落的天使，孤独、无措，蹲在路边，好像在哭泣。
很见鬼。
顾言只想起来一个人，柳筱筱。
他本来是不追星来着，可是，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来着，路过一个路演现场，简陋的不能称之为后台的后台，他在路边就能看见里面的人影在晃动，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作人员，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门口，俏生生的，笑得灿烂。
仿佛，台下的人不是昏昏欲睡，仿佛，那里不是连音响都没有的义演，仿佛，她真的很开心。
是的，她不开心。
顾言隔得实在不算近，却并不妨碍他一眼就看见了她腿上的淤青，医生的本能告诉他，那是不久前撞到的。
鬼使神差，他搜了一下，足足翻了五分钟，才找到她是谁，才知道那个活动是在做什么。
说来好笑，贫困山区的募捐义演，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她却高兴的跟钱都是她的一样。
明明，昨天还在被骂，热度都没怎么降下去，他们都说她借own的势，说她不配，说她各种各样的坏话。
可是，后来，顾言听说了，那次一连九场的义演，筹到的钱不足五位数，其中，有一半，还是她掏的钱。
他关注了她的围脖。
后来，每次有她的活动都会推给他看，不知不觉，他居然成了她粉丝群里的元老。
元老就元老吧，顾言并不在意，却开始每天打卡。
直到不久前的那次风波，群里炸了锅，他们的处理方式太过简单粗暴，一言不合就要去人肉谁谁谁，一言不合就拉踩，一言不合就会彻底毁了她的路人缘和前程。
顾言看不过去了，索性集体禁言，慢慢查了查，是他相信她么？也未必，他有她的行程表，除非她能分身，不然，根本不可能。
那次见面会，算是他第二次看见她，明明厚重的粉底都不太能遮住憔悴，明明是身陷囹圄，明明就是走投无路了，却还是在笑，生硬的笑话也好，诙谐的趣事也好，都像是演出来的，他明明听见了工作人员的打算和抱怨。
奇怪，又固执。
最好玩的，大概是她跟他说，“太晚了，让司机送你吧”，顾言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着了，他就是觉得她在说，“男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她还说，“救死扶伤，很伟大。”
伟大么？
顾言不知道，他们家都是医生，各种医生，一线的，科研的，教育的，第一次，他觉得医生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烦。
好像，世代从医，没什么不好，她说了，伟大，不是么？
今天是第三次，被遗落的天使，好像，被他捡到了。
很奇妙。
顾言大概也不知道，他现在顶多算是遇见了，一个小时后，他才是真的捡到了。
还是捡回去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