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儿身上几十处受伤,对方却只被她在手臂上浅浅划了一刀。
她虽没有流血,疼痛却也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加剧烈。
她汗出如浆,跪倒在地。
王妃笑道:“樾儿后悔了吗?”
“你做梦!”
她大吼,扯动全身的伤口,痛心切骨,她全身虚脱,双目已变作紫红。
以她现在的修为,尚无法调动起图腾蛊术,只能用自己现下的法力来应对石烟王妃。
而那石烟王妃其实是炎烈山混种中的第一代,灵法强大,更兼上百近千年的修炼,加上这些年她与自己的儿子一起生啖各部族人之肉,樾儿与她蛮干,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她咬牙从地上挣扎而起,王妃冷眼瞧着,一旁的小王爷却咯咯直笑,他显然非常喜欢看自己的妈妈教训人,尤其是欺负他的人。
“妈妈好厉害!”他开心地拍手喊道。
“乖宝贝”,王妃转身对他笑道。
她根本不在乎樾儿是不是会趁机偷袭她,她知道樾儿根本伤不到她半分。
果然,樾儿一掌朝她背部打去,掀起凌厉掌风。
王妃转过身来,嗤笑道:“你还真是执着呢。”
樾儿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嘴里默念着什么,忽然,她仰头笑了起来,王妃一愣,不知何意。
石烟王妃突然觉得腹中绞痛,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游移,她伸手摸去,发现一个肿块,这肿块在体内横冲直撞,摧心剖肝的疼痛瞬间将她击垮。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狂怒尖叫。
樾儿头晕目眩,气息紊乱,冷汗涔涔,用了极大的毅力,才让自己没有摔倒在地,她要站着,一定要站着看这恶毒的女人受折磨而死!
樾儿奄奄一息,面上却挂着一抹安然浅笑:“我送了你一份礼物。”
苗疆巫人养蛊,以虫养虫,而历任巫族族长,则是以自身养蛊。
这种蛊虫,与族长的性命相绑,千万年来,族长的蛊虫代代相传,每一代蛊虫的毒性都在增强,到樾儿这里,她从女沅处继承了巫族至今最毒蛊虫——金蚰。
巫族族长除非万不得已,从不将自己体内的虫蛊施于他人,因为如果她们这么做的话,就相当于自鸩,失蛊,则命丧。
樾儿送的礼物,正是她体内的金蚰蛊。
她一心只想杀死王妃,见自己的功法完全不是对手,于是便使出这同归于尽的最后一招。
金蚰蛊不仅能要人性命,中蛊之人化作脓血而死,这脓血剧毒,融进土里,直达地心,方圆万里之地,即成毒域。
涉足毒域之人,必死无疑,尸首化作毒液血浆,持续滋养扩大这片毒域,流毒千古。
奶奶从小到大,不停地向她重复交代这金蚰蛊的重要性,只要它还在,巫族就不算灭亡。
而如今奶奶惨死,她若不能报仇,不能杀死这比金蚰还要毒的女人,还有什么意义苟活着?
王妃此时躺倒在地,痛不欲生地怪叫怪喊着,翻滚挣扎,整个脑袋已经开始溃烂。
小王爷吓得呆住了,樾儿趁机猛扑上去,将他死死扣住,可他却如泥鳅一般摆脱了樾儿的束缚,冲到王妃身边,终于哭了出来,他惨叫着妈妈,撕心裂肺,暗室的石门不停来回移动。
他趴到王妃身上,紫黑脓血沾了他一脸,下一瞬,他也倒地痛苦呻吟。
死生有命,王妃逆天讨来的孩子,终于还是还了回去。
可是,这么多无辜的人,她的奶奶,甚至连她自己,这许多条命,谁来给一个交代,谁来圆一个因果?
樾儿不懂,她想起族人们,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他们亏欠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泪水决堤,她以手撑地,匍匐爬向祭祀,颤巍巍地躺进她怀里,蜷作一团。
“奶奶,我要睡了。明天一早还要给叔叔阿姨们送信呢。今天中午吃的卤鸡腿太美味了,你明儿多做一些,我和小胖每人要吃十只呢……”
樾儿笑了,笑得很甜,晶亮如星月的双眼,慢慢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