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生硬的道谢。
“你不会信不过我的人品吧?别看我天天混吃等死,答应别人的事我可是会做到底的啊!”我抗议。
她礼节性地扯了一下嘴角。“行。”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我把斜跨着的书包背好,掏出耳机。
“等一下。”还是冷冰冰的声音。“其实有别的事。”
我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站定。
“有点不好意思说……你不要生气啊。”杨诗韵踟蹰着。
“……听起来不是要说我好话啊……那个……”
她直接打断了我。
“我觉得,你最近做的事不对。”
我和她对视了一眼,有些诧异,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不起,这件事果然我还是没有资格说。”
“你都说到这了,现在打退堂鼓是什么意思啊!”我有点哭笑不得。
她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帮他们弄运动会,初衷是没错,但是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好。”
我还是一头雾水,又好像稍微窥见了答案一角。于是问道:“你指的是,哪里不好?”
“你不觉得,现在你有点把班长架空了吗?”
当头一棒。
杨诗韵的语速开始加快。
“当然我也不觉得你是有什么恶意啦。就是觉得你这样对他们不太合适。虽然别人找你的时候你都说不想参与,实际上这次从头到尾又都有你在做决定。本来……你是想让他们做决策的吧。”
一层冷汗悄悄在后背爬起。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很不好啊……感觉你想要的就是那种幕后操盘一样。虽然一开始投票的事情我不赞同你,但是这次莫名其妙竟然成功了也就没什么。可是,到后来,你好像……”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视线也稍微放低了一些。
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怪不得我之前感觉到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原来不知不觉,有点得意忘形了。
这一切,仅仅是作为前桌的杨诗韵,就这么清楚地看在眼里。也许在别人眼里也是如此,甚至更甚。虽然本意是避免公开处刑,结果还是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她只是刚和我认识了一个多月,问过几道题目的交情而已。竟然把我叫出来说这些,到底是过于正派,还是私底下过于温柔?
要知道,王蔚然连暗示都没有暗示过。而他是和我天天混在一起的人,大约也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保持笑容,但是笑得有点僵。
对于杨诗韵来说,这样劈头盖脸的话能说成这样,大概已经尽全力找台阶了。
也难得她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跟她的学习没有一点关系的话。
最终还是,又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我十分郑重。
也许是不习惯我的低音区吧,杨诗韵有点惊讶。
“你说得没错。我会想办法补救,然后赶紧退出来的。”
“就这样?”
“就这样。”我摊手。
“我还以为今天最后会变成吵架,然后几天不说话那样子的。”
“不要擅自去预判别人啊。”
终于把这些说出来了,这下估计她是真没什么事了。
“我走了。”
“嗯。”
想到刚才的谈话,还是觉得……羞耻度报表。
当然,她能说出来这些,估计更是如此。
只是,对于杨诗韵这样丝毫不了解我的人来说,还是犯了擅自预设的毛病。
不是说关于她认为我们会发展成撕逼大战那件事。而是说,她认为我这几天的变化是无意识的。
可是我自问,真的是无意识吗?
大概王蔚然也是知道的。
我一向想要的,就是不出头,却能拥有话语权。其实幕后操盘什么的,应该说我是丝毫不排斥。可以免去任何的责任,免去别人关注带来的压力,却事实上把事情按照自己想要的来进行。
而且,使役别人,总会给人带来病态的快感。
只是,这样确实有点对不起那么热情地,单纯来找我咨询的他们。
况且,真的太自大了,太以自我为中心了,过度自信了。
我劫持了李浩他们,把这一切变成了按照我自己的观点来做。从仅仅提供建议,到参与决策,之后甚至到了拍板的程度。
到头来,甚至没有反思过,我所提出的那些观点和意见,到底算不算好的观点和意见?
因为我的任性,如果办砸了事情怎么办?
我的本质,有些阴暗。
尽管也有这样的反思,也有一些正面的东西,却很难克制住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小心思。
这样的我,拥有蜜汁自信的样子,不是很难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