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竟看的有些发蒙。在一旁童姥笑道:
“麟儿,八卦藏九宫,九宫生八卦,凌波微步没有固定招式,你需要参透这些周易数数的变化,就算粗浅入门了。”
金鳞经她点拨,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随机答道:
“也就是说一个方位九九八十一种身法,八个方位就是暗含七百二十八种变化!”
童姥一阵讶异,她这辈子最恨那些白痴,蠢驴,眼前的少年果然聪明,却聪明的让她不可置信,往往自己道破一点,他便学会了举一反三。
当下也不知,是喜是忧,便随口道:
“你自己好好练习,姥姥乏了就不陪你了。”
说着,童姥一合眼,盘膝而坐,入定去了。
金鳞不敢偷懒,以前姬天瑶可没长四只手八只眼,他还能在棒子底下打游击。现在,面对天山童姥,这等万年老妖精,就算自己放个闷屁恐怕都逃不过她法眼。
当下,就照着地上石子的方位,潜心演练。可是,过不了多久,金鳞便看出了其中不同凡响之处来,那便是他每每遵循石子前进,任凭变化再多,也就在一个方位上,脚下地方有限,如来敌是个二楞子,自然揍的他皮青脸肿满地找牙不说,可要是个机敏如同落霞殿三弟子刘季一般的滑头,只消打过一遍,自己这点变化,就被他看破,依然有迹可循,到时候,必然露出破绽,尽落敌手。
想到此处,不禁苦恼,他本想请教童姥,却发现姥姥已经入定,又心道:
不可,别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如果我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不但让童姥看不起,就是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忽然,他看向童姥的坐姿,平生第一次也学起盘腿而坐的姿色,闭上眼睛,只感觉夜风习习吹过,打起少年脸上点点寒光,心道:
苦练苦修并非捷径,就看那日上山的秦霄与林子峰一样,天赋绝佳才是根本,同一种法门到了蠢材手里,日练夜练多则大半年小则一个月,恐怕也能见长,但是,若到了天才手里,只需看破精要厉害,不过数日就能成功。姥姥说凌波微步讲究一个悟字,我且好好悟上一悟!
恰在此刻,童姥睁开了一只眼睛,心中笑道:
只有一晚,本座倒要看看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次日,清晨童姥醒来,屋子里的烛火已经灭了,清光撒下,照到自己身前不过七尺的地方一个少年正微微打鼾,睡的正香。
“偷懒!”
童姥怒喝一声,卷起手里的鞭子就朝着金鳞屁股方向打去,后者一个尖叫起身,看到是童姥,慌忙捂住嘴,记起童姥变态的规矩,免得又要挨打!
可惜,童姥何等人物,她教下的法门,是容得你偷懒的?就是再苦再累,哪怕缺胳膊少腿,你也要给本座练下去!
唰,唰,唰又是三鞭,朝着金鳞就去了,眼看着铁索刀片,真要是打在金鳞身上,那叫一个好受,忽然,少年脚下微动,身法形同一通舞蹈,看似柔媚无骨,实则诡诈无数,避过三鞭不说,竟是在童姥面前忽飘忽现,快的难以言喻。
童姥看的心头冷笑,道:
雕虫小技,敢在本座面前嘚瑟,这爬树的本事还没教你呢!
手里钢鞭一抖,那数十片刀刃风卷着似一条白龙般直奔金鳞而去,童姥眼尖,料他避无可避,谁知,这小崽子忽然面露诡异一笑,身法似泥鳅一般狡猾,跳出了石子圈外,凌波微步瞬时威力大显,少年围着黑屋飘忽不定,童姥心里一抖,手上鞭子跟着他的身影飞去。
少年则不慌不忙,眼里闪过寒芒,直径朝童姥冲来,童姥讶异一声惊愕,手中鞭子竟回转不急!少年身法如鬼魅那般的快,料敌先机,只听“啪”的一声响,一颗五彩石子,便轻轻落到了童姥的囚衣上,赫然印下一道灰黑的印记。
这一手,当下石破天惊,童姥顷刻难平心里汹涌波澜,以她的手段如何不知道,此刻若不是金鳞,而是一位魂修大能,她便已经死在对方手下。
“你这手神游天外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童姥面露寒霜,厉声喝道。原来,凌波微步虽无魂力境界之分,却有妙用无穷一说,而神游天外则是这道法门中不可外传的意境。自己清楚的记得,当夜金鳞初入门道,自己并非将全部精髓传授,难道,是他自己偶然悟的?那绝对不可能,这身法乃上古琅嬛福地师尊三秒夫人所创,她老人家也是花费数年时间才明白其中机要,这小子要是一夜之间就看破,岂不是悟性之高,远在三秒夫人之上!这世间哪里有这样旷古烁今的妖孽?
金鳞一脸正色,俯身一礼,答道:
“一个圆便是七百二十八重变化,我若跳出圆再画一道圆岂非又是这么多变化,道家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我偏偏不在方位之中,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岂非我就是法门,我就是方位,纵然对手厉害无比,也难察出我的破绽!”
童姥听的他一字一言斟酌如同打在自己心里,忍不住身躯微微颤抖,又讶道:
“那你最后一下,为何不避开钢鞭,反而直冲我来?”
金鳞微微一笑,似少年老成,道:
“姥姥怎么忘了,您说过凌波微步的精要在于料敌先机,看出敌人破绽,我虽满屋子乱跑,但力气消耗巨大,时间一长势必被钢鞭缠上,但是,有句话不是说一寸长一寸强嘛?我偏偏找寻短处,如果赌一赌冲你而来,鞭子再长也打不上我,只要近了身,也就是我赢了!”
他言辞诚恳,却听在童姥耳中如同石破天惊,此刻,老婆子忍不住放声大笑,指着金鳞道:
“流云啊流云,你们这帮腌臜泼才,放着一块绝世美玉不要,反而落到了本座手里,真是苍天有眼,不亡我天山童姥!”
眼见她又如丧心病狂的一般姿态,金鳞愕然,隐隐之中竟是心中生出一丝寒意,不知是喜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