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便承诺于我,解决完了西边旱魃灾害,待到日子太平后,便抽空与我把臂同游江南。”
“何以才至江南,便将自己的承诺忘得如此干净?”
云容眯起好看的眼睛,“还是说师弟嫌我无趣,起了想早些归山的心思。”
百里安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恍惚之间,好似是有这么一个约定。
只是不知为何,这个约定做得遥远又模糊,好像已经是上一世的记忆了。
思绪飞转间,他抬眸看着眼前如玉般温润美好的女子,虽意识依旧难理,头颅阵痛,可唇角却还是不自觉地微微弯起,语气自然道:
“师姐说得当真是委屈极了,可叫我怎么记得,我事后几次相邀,分明是师姐自己日夜沉浸于练剑修行,推脱同行游玩的?”
“嗯……咳咳。”
反泼脏水嫁祸不成的云容面上浮现出一缕微不可察的尴尬,她轻咳一声,脸上隐隐红润。
她原是与师弟在早年间有此约定的。
那年他们成亲尚早,二者之间皆有疏远不亲,日子也是过得相敬如宾。
再加之他们二人身边,从无长辈教导夫妻情爱之道,终日做好天玺剑宗宗主,与宗主夫人就已经叫百里羽极为满意了。
对于情爱夫妻相处,二人皆是懵懂不知的状态。
虽说懵懂不知,可是比起一心钻研剑道,满脑子只有剑的云容来说,百里安反倒对于此道倒也有着几分自己的见解与领悟。
二人成亲多年,同房却不同床,也觉得并无不妥。
云容终日修剑痴迷于剑,对于旁枝末节的杂事小事也不甚上心,反倒是百里安见着宗门之间的双双道侣,虽平日里明面上也如他们夫妻一般相敬如宾,却也多了一些他们没有的东西。
一番悉心请教之下,百里安自己隐约之间也察觉到了,真正的夫妻不该终日青山孤云以剑相伴。
似懂非懂之间,也晓得应该带自己结发妻子下山游玩赏景一番。
便与云容定下了结束了西方旱魃之难后,太平之时便各自抽出时间,一起去江南看流水人家,朝霞落日,城池喧嚣。
定下约定之时,西方之境的旱魃闹得正凶。
云容当时也未多想,随口应下。
待到一切平定,百里安兴致勃勃地收拾行囊相邀于她。
也怪她那时心大,那会正自领悟出了一门新的剑术想法,不愿为它事分心生乱,便推脱拒绝。
那时候的她甚至都没有心思去细想当时的师弟是否有过失落的情绪。
只是如今二人共同入梦,梦下江南。
才恍惚察觉到,原来当年未完成的约定,竟是皆成为了二人心中不可言说的一个遗憾。
对于自己一心修剑的直女心思,云容虽容得阿娆可劲儿嘲讽不屑。
只是当着百里安的面,她仍旧有着几分不可直视当年不开窍的愚笨羞赧之意。
故此在梦境之中,占着自己意识清醒的上风,她悄悄地小小欺负了师弟一下,认定他对于前世记忆错位模糊,同她翻不了旧账,只能任由她摆布。
却不料,非但难以摆布,还翻旧账翻得如此一清二楚,竟是险些叫她下不来台?!
云容心中有些羞恼,正要说话间,定定看着她面容的百里安却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故作懊悔道:
“是了是了,是我睡糊涂了,我当时并没有几次相邀,分明只邀请了一次,师姐性情含蓄,我又邀得不够正式,叫师姐拿不定主意。
师姐不知我是否诚心相邀,便以练剑委婉拒之,怪师弟我并未继续执着相邀,叫师姐觉得我心不诚,怕是恼之,故此误了约期,都是师弟思虑不周,叫师姐难过了。”
这回轮到云容怔然住了。
她一双玉润青眸定定地看着百里安,心道怎么这一世的师弟一点也不榆木脑袋了,竟是变得这般通晓人情世故如此圆滑周到。
给她将台阶铺得是明明白白,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了。
这样的师弟……怎么说呢。
甚是可爱得紧。
自从给那一年的阿娆隔着冰棺狠狠刺激到了,用最偏激的行为给她硬生生开了情窍,云容便意识到自己喜欢师弟。
她重伤终日躺在冰棺之中,与他相处的日子可谓是寥寥无几,得她自己心知肚明的心意难以传达给他听,只能说给自己听。
如今时隔数千年,再次与他相遇,又叫云容觉得,她对师弟的心意,没有最喜欢,只有更喜欢。
眼下这般讨人喜欢的师弟,小心翼翼为她铺着台阶的师弟,便是不去触碰他,光是这般近近地望着,都让云容心中止不住地升起一阵甜甜的暖意来。
让她觉得……
这辈子,还能够这样见到师弟。
真好。
可转念一想,师弟变得懂女孩子心思了,固然可爱又暖人,可他这懂女孩心思的本事,都是在一个个女孩子身上培养出来的……
想到这一点,云容又忍不住一阵酸楚吃味。
百里安见云容面上神色一时明朗灿灿,又一时说不上对味的幽怨惆怅,也不知自己哪里话没说好,竟然能够引得自己爱剑成痴的师姐表露出如此丰富的神态来。
“师姐……”他不安地低低唤了一声,不敢再胡乱说话。
云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这都是命。
想当年自己脑子犯轴,还主动提及让自家夫君纳平妻,当时师弟不愿,她在心中还好一顿抱怨师弟古板。
如今师弟不古板了,细数下来,这接下来的平妻数量可是不少。
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还在这怨什么?
师弟可是超额完成她提定的要求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