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生生推开了一条回去的路。
原来,从二人入此天道门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有一人能够平安归去。
她有通圣之能,既早已做此决定,又如何推演不出如今这般结果来?
亦或者说,这结果并非是推延得来,而是她心念之深远,一步一行,皆心于细微,握局于指掌,缜密精深,一切皆是她所求来想要的结局。
百里安气得想笑。
所以这百年间,闭关她这是闭了一个寂寞吗?
一身劫气未除,反倒是凝出了一颗破珠子,诱他吞下。
事情发展到这里,百里安已经隐约猜想到她的意图打算。
后路虽已铺平,可这种需要踏着她的尸骨才能回去的路,他怎么可能走得下去。
百里安拧着眉,寒着脸,感到一股莫名的生气。
他摇动着巨大的龙尾,俯冲而下,拉住沧南衣的手臂,缓解了下坠之势。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周身消失的规则之力,再度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原本近在咫尺的铁瞳门,在这一瞬间又仿佛变得好生遥远。
落地瞬间,百里安龙尾重新化为双腿,而被他拽在手里的女人,体温却是冷的如冰块一般,没有了人类的热度。
她几乎再没有多余的气力,单薄的身子似鸿羽软倒下去。
百里安眼疾手快再度出手揽住女人柔软的腰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眼底的怒意丝毫不加以掩饰:“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也很好奇,她究竟做了什么?”
低沉妩媚的嗓音含着诡异的笑意,忽然在这片流水中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百里安眼眸微凛,转眸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在流水之中如一尾红鱼般,荡来荡去。
百里安目光如含雪刃,冷冷地看着那道身影:“你还活着?”
阿衣舞曾经那双祭伞的眼睛不知何故,已经回到了她的双眸里,身边不见那柄红纸伞,整个身子浸游在河水之中,看起来却不似实体,如烟如雾。
她邪气四溢地笑了笑,一双眼睛却明亮地有些不正常,那双只知紧锁在沧南衣身上的贪婪目光这一次,却是不知为何,紧紧盯着百里安挪不开眼了。
只是凝视良久,她却又仿佛发现了什么,明亮的目光随即变得有些失落起来。
阿衣舞含笑轻叹一声,道:“意不意外,我似乎,死不了呢?”
百里安眼眸深眯,没有说话。
沧南衣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到底是一只自主进化无限接近于主宰级别的诡怪,她的规则权柄虽不如河下幽船它们那般霸道强大,却也自有特殊不可理解之处,就比如,若非她真身显露,便是吾也未曾察觉到,她的真身其实是伞而非人。”
而当初,在河面之上,百里安所斩灭的,不过是她的一纸分身罢了。
谁又能够想得到,常年被她佩在身上的随身纸伞武器,竟会是她的真身所化。
所以,那十二骨刀,实则却是她真正的骨躯。
刀为骨,伞为皮。
与那艳诡,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百里安目光扫视,看着她在那河水之中竟是如鱼得水,甚至藏身与水中,以诡怪之身都能够安然无恙,尚未为他那净化万物的净水之力得以净化,显然在这河水之中夺取了不属于自己的权柄力量。
他垂眸忽低笑出声,道:“狡兔三窟,行事这般疏而不漏,可真是一场高端的玩法啊,我竟不知阁下竟是在这等着我在。”
为了一口吃的,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可真是与蜀辞有得一拼了。
“这也是没办法啊,为了一只猎物,我可是倾尽家产了,若是放任你们回到那个遥远的世界里去,我可是会生生退化成为谁都可以欺负踩上一脚的低等诡怪。”
“要么生,要么灭,这素来是我的生存法则。”
阿衣舞面上含笑,纤瘦的腰身在水中来回摆动,如断藕般白皙的玉臂游戏水间,宛若隐秘水域里惑人心神择人而噬的水妖,伴着如银铃般的笑声,玉臂溅起点点水花。
“不过若非亲眼所见,我倒是不知,这一路如此努力渡劫之人,却由始至终从未抱有存活之心,小子,你莫不是现在还看不出来,你守她百年,守得却不是她的命,而是她自熄命灯的吹魂焰。”
点点晶莹清澈的水花在百里安深不见底的眼眸下溅落,他表情漠然得近乎有些无动于衷了。
事到如今,他又如何看不出来,这百年光阴里,那木屋阵法,御的是外敌,防的是他心。
他若走进推开门,必然能够得见,沧南衣将那满身红尘孽劫,并非借着这片规则之力将以度化,而是早已将那稀世漫漫于这个世界各个角落里的尘劫借助百年之间尽数召唤于体。
以如此极端的方式,自剥灵相养出了那么一颗纯粹干净且又完整的妖仙神源。
所以正如她所言那般,昆仑之名,不灭不朽。
死不了的是昆仑。
活不成的,却为她一人……
为苍生所弃,自我所弃的独自一人罢了。
按照约定,她会助百里安归去故土,带着昆仑之主回到那净墟之中。
只是那时候,归去故土之人是他,而那昆仑新主亦是他。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意外的敌人(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