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又朝着远方国主所在的皇极殿望去,目光深却遥远。
不质问他们为什么提前不来,偏要出了事以后再出现。
只是一个字也不多说,最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
第二日,东边刚刚日出,外边天光明媚,树影婆娑,楚飞坐在亭里的阶梯上,睁了睁眼睛,觉得阳光有一些刺眼。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从深夜坐到了后半夜,再从后半夜坐到了天明。
在后半夜的时候,殿内昨天晚上死伤的人数清出来了,一共有四七个侍卫和宫女受伤,以及十七个侍从、十四个宫女死在了刺客的刀下,还失踪了五个人。
这是楚飞第一天掌控紫寰殿,他的殿上就死了不少人,整整一天晚上,都有人拖着满身鲜血的尸体从他身边经过,有一些是被他击杀的刺客,有一些是他甚至没有任何印象的侍卫与宫女。
其中那个十七八岁、粉衣的小姑娘,他本来还想告诉她,他来了殿上以后她就不用像以前一样害怕了,可没想到却是他害死了她。
听一些其他的宫女讲,那个死去的小宫女叫小娇,今年十七岁,放在蓝星上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吧。
他昨天晚上应该把最后那句没说出来的话,都告诉她的,如果她出去再稍晚一会儿,就不会死了。
那个穿着粉色宫衣还有些紧绷,看起来还在长高和发育的女孩,和他说一句话就会脸红,但死去就像冲走的一小团水墨,几乎不会被一个人发现。
小娇说自己入宫六年了,很容易就能算出她是十一岁时进的宫……其实小娇也不像大多宫女一样,是被迫卖进来的,或者被别人骗进来的。
小娇是自愿来的,因为她听说入宫以后能挣很多钱,只有挣更多的钱,才能医好她瘫痪坐在轮椅上的奶奶。
因为她奶奶的瘫痪,她父亲也跑了,她们家只剩下她和她的奶奶相依为命。
这是小娇曾经领到俸禄时,高兴地就像竖起耳朵的小兔子一样,无意间说出口的,被其他宫女现在转述给了楚飞。
今天,其他宫女约好了,准备各自从自己的俸禄里取一部分出来,以小娇的名义带给她奶奶。
楚飞想了想,还是决定以紫寰殿主人的名义去看望一下小娇的奶奶,就在今日。
他已不能为死去的小娇再做些什么了,至少可以完成她最后的心愿,为她医好瘫痪久坐的奶奶。
“少司命大人,末将已为您挑选出来了一支精锐,随时听候您的差遣。”周统领从一侧巡逻的将士里穿出,走到了楚飞的面前一抱拳。
楚飞神色自若,深深地看了周统领一眼问:“你和周相看起来很像,是他什么人吗?”
“禀少司命,周相是末将的兄长。”周统领紧紧抱着拳,微微躬身,铁甲铮然响。
楚飞点点头,跨上了紫寰殿管家为他准备的上品皇家狮鹫灵兽上,看上去威风凛凛的,走到了这一支精锐队伍的首位,路过的地方行人们纷纷为他让道。
这是楚飞来到朱雀神国后,第一次进入朱雀神国内的仙城内……最繁华的仙城,朱雀城,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都是人与灵药灵器等店铺。
首当其冲便是感觉到了这里修炼质量之高,来来往往穿行在身边的行人中,平均修为都在超凡以上,甚至就连无上也并不少见,短短不到一刻钟内,楚飞从左侧的阁楼、右边的巨型灯塔里都察觉到了有一股至尊的气息。
楚飞身边的一位是紫寰殿中总管,知道楚飞是第一次出城,便跟在了楚飞的身边,一边前行一边跟他介绍着朱雀城内的种种。
这里四面的墙壁与廊子都印刻着腾飞的火鸟,就像某种具有神秘感的图腾一般,有些路过的人甚至会低下头来,朝墙上刻着得火鸟图腾一拜,神情十分专注的样子。
一路走来,楚飞也更加明白了四大神国之人对天上传说中圣兽的尊重。
也怪不得大家还那么敬畏司命府,因为司命府主大司命就是“四圣旨意”、“天旨意”的传达者,神秘至极,世间就连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少之又少。
“少司命大人,前方便是炽烬桥了,别看它如今锈迹斑斑,可据说它是朱雀圣兽的一只火羽落下所化,一百年就会涅槃重生一次,如获新生。”紫寰殿管家缓缓地道来,“凡朱雀神国之人一旦踏上此桥,便会感觉到体内的血脉加快流淌起来,全身心变得灼热,就像在蒸桑拿一样。”
楚飞朝前望去,看见那一座长桥至少有一千米的长度,悬浮在上空中,如果只是乍一眼,差点会以为它的尽头是升向天空中的万丈红霞中。
而在上面行走的人,似乎也正如紫寰殿管家所说,就像在蒸着桑拿一样,满头通红,全身都汗如泉涌般。
不过楚飞走上了长桥以后,却没有感到一丝灼热,反而心静如水,也许他不是朱雀血脉之人吧。
只是他隐隐感受到被隐藏在身体深处的“业变”,有一些像是要跳动般的迹象,推动着他血管里每一个细胞中的血液。
上午接近午时的时刻,楚飞与紫寰殿一行踏入了炽烬桥上,他们的目的地是小娇的家,在朱雀城的郊外一个小镇里。
不过,今日也算是楚飞真真正正、认认真真地在朱雀神国的城市里走了一阵。
同样也在上午接近午时的时刻,朱雀皇宫内皇极殿以内,李公公正朝朱雀国主汇报着什么事情,而朱雀国主看上去依然一副随意的神情,心不在焉地望着身侧的鸟儿。
然而就在午时一刻敲响的一瞬,虚幻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了短短而急促的指令。
“杀、杀、杀、杀、杀、杀、杀!”随之,黑暗里似乎有黏稠的身影,仿佛又从黏稠的浑水里一个个地穿行而出,身形如闪电。
午时,楚飞抬头望天空,阳光灿烂到了极限,不可方物,可是在这一刹那,他全身心没有征兆般蓦然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