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张先生啥时候来?”江河水问的那个张先生,就是香港派来的黄老板的代理人。
“快了,就这几天。我今天还跟他通了电话。”小林子又要求江河水,“二哥你可记住喽,招人我希望是清一色的下岗工人,行不?”“你啥意思?还非得清一色的?”江河水揣测着、两眼盯着他。
“嗳,”小林子笑了笑,“你瞎寻思啥我知道,这和淑君没关系;哦,当然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想说,国有企业出来的素质高,都经历过正规行业的洗礼,很多人都是一专多能;特别是他们的敬业精神,那可都是一流的。没有这种精神的人、多半儿都是些混子,靠不住。这一招,肯定可以帮咱省下不少的资源。”
他的一席话,不仅江河水听懂了,就连老两口都折服,抢着夸他的脑袋瓜比谁都好使,有战略思维。
第二天,两人分头又忙乎了一整天。晚上回来时,小林子神秘且诡异地把江河水拽到了自己的屋,告诉了他一件令其极为光火的事儿—这小子居然已经和那个狗日的厂长签了正式合同,还支付了他五万元现金。
小林子先是和老张一起,对这家厂的所有家伙儿什作了评估:除了几台通用的辅助设备外,把其他的都当废品卖掉也能净赚个好几万元;再用这些钱将留下的那些通用设备修复一下,那可都等于是白来的。他又将整个厂房的租赁费,由原定的三万看到了两万—这可是潜在的大头。至于那五万元的回扣,王厂长丝毫不让—反正肉烂在锅里和他无一毛钱关系。
江河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强压胸中的一股怒火……
小林子见状连忙解释:“你放心,这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和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再说啦,人家那也是急于出手、等米下锅,咱这也算是帮了人家的忙,你说对不?”
江河水压住了胸中的怒火,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这纯属是慷国家之慨—行啦,你啥也不用说啦,我可背不起这笔良心债。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再回到老张那儿去;离你远点儿,不然咱俩恐怕连兄弟都做不成啦。”
小林子一下慌到了极点,他在精神上对江河水有一种长期的依赖性,于是连连求饶,好听的都快说尽了。
江河水此时仿佛摆脱了一件难缠已久的什么事儿,心境完全平静了下来,微笑着对小林子说:“行啊,你也别想太多了。其实,哥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都说十个经商的九个奸,哥希望你是剩下的那一个,好自为之吧。“他说完起身就想走。
小林子一把拽住他,急得连跳楼儿地心都有了。不过,小林子毕竟是小林子,一点儿都不白给。“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那些破玩意儿搁着也是搁着,不如咱们先利用一下,权当是管国家借的。等咱将来赚了钱再还上、加倍偿还,多回报社会,这总行了吧?“他这是绝对的投其所好。
江河水看着他那股认真劲儿,心里突然又不落忍了。“空口无凭。”他说这话的同时就像做贼似的。
“你等着。”小林子松开手,顿时喜上眉梢,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了。他找来笔和纸,挥洒几下,一纸欠据就成就了。
江河水接过一看有点儿忍峻不禁。欠据上写着:兹向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局借一百万元人民币,五年后连本带息一并偿还,否则依fl罪。落款是盛祥林。
“哎,咱国家恁个是叫财政厅还是财政局?”小林子笑嘻嘻地说。
“我看都好使,不怕你小子忽悠我。”江河水晃了晃手上的欠据,“就凭这个,将来不管咋的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哎哟我的妈呀!哥,以后别再这么吓唬我行不?打小我就敬重你,成癖啦。这么大的事儿要是离了你,那我可真就不落底了。”小林子如释重负。
江河水将欠条小心翼翼地揣好,“你小子连国家的啥玩意儿都敢整,哪还有你啥不敢干嘀?跟你干,我真怕晚节不保。”他说的自然都是玩笑话。
几天后,香港的那位张先生终于来了。此人二十来岁、中等个头,斯斯文文的一表人才;虽然年轻,但做事却干练老道,不仅说着一嘴标准的普通话,还精通英语和粤语。难怪黄老板如此器重他。
他与小林子办完相关手续后,一百万资金便到了帐。小林子大喜过望、信心倍增。
当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中进行的时候,随书记的一个电话让江河水乱了方寸。电话以命令似的口吻,让他立刻去市委一趟。自己早就离岗了,他这么急着叫过去,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他心里想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于是,他和小林子、张先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