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急忙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个傻孩子,可别乱喊!”她板着脸、把声音压得很低。
“伯父、伯母好。”大随缘向老两口微微鞠了一躬。
“好,好—看看咱们的大随缘,可真是越来越漂亮啦—小随缘,快叫姨!”老太太劝导小随缘。
“不嘛,她不是姨,就是妈妈!”小随缘我行我素、撅起了小嘴巴。
“妈,你就放心吧。人家小随缘叫妈都叫了一道儿啦。”小林子笑着说。
老太太见大随缘并没有在意也就放心了,在小随缘的屁股上又拍了一下,“这丫头,想妈都想疯了。”
大随缘和父亲拥抱后,看着父亲头上又新添的白发:“爸爸,你的头发又白了许多。”她有些心痛,深感内疚。
“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快,又不让爸爸省心。”随书记笑着说道。
大家互相招呼后,随书记就请大家入了座,菜也逐一上齐了。江河水与小林子看着两瓶茅台酒,都断定随书记今天真的有什么事儿,而且一定是大喜事儿。见随书记要为大伙斟酒,小林子客气地把已开了盖的酒瓶抢了过来,当他准备给大随缘倒酒时便犹豫了。
“她平时不喝白酒,今天就让她也喝两盅吧。”随书记对小林子说。
老两口也能喝些白酒,只有小随缘挑剔着最后要了厅杏仁露。一杯酒刚下肚,江河水就问随书记:“听大随缘说,老首长今天有要事想说,不知是啥事儿?”
大家看着随书记,各个都是满目的期待。
随书记的心里一下子扑腾起来,不知这件事儿该从何说起才好;想要说的虽已在心里沉淀了好几年,可论事终归还是家丑之最啊?他的心境绝然复杂,脸上的笑意也开始不自然起来,目光最终移到了大随缘的脸上;似乎在暗示她,这件事如果想要把它永远的烂在心里还来得及。
“爸爸,你就说吧,我不怕—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大随缘的眼睛扑扇了两下,心情同样也很沉重。
这父女俩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让在场凡明事的大人都懵了圈。
随书记深知,心里的这些陈年烂谷子若不彻底地抖落出来,自己和女儿都将忧烦终身。既然几年前自己都能原谅她,又何顾她不能得到其他人的理解呢?于是他把几个人的视线引至大随缘和小随缘的身上,说:
“你们看,小随缘长得像大随缘吗?”
“像,太像了!”几个大人异口同声。“这是公认的,”小林子还补上一句。这么一来,大家顿时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这是谁啊?小随缘?”随书记指着大随缘问小随缘。
“是我妈妈!”小随缘回答得颇自豪、干脆,并在大随缘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大随缘顺势将其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正是我要说的。”随书记扫视了每一个人后,对江河水和小林子说:“小随缘管大随缘叫妈妈,这并不是你们以为的什么缘分,更不是什么巧合,大随缘其实就是小随缘的亲生妈妈。”
除了小随缘,几个局外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随书记将事情挑明后,心里愈加坦荡起来,于是像说书似地把大随缘的那段经历倾诉无遗……其间,大随缘也毫不掩饰地作了些补充。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所有的大人都走进了各自不同的心路……
江河水笑了,打破死一般的寂静:“这下我可放心了。说真的,这几年我最闹心的就是这孩子,特别是她管我要妈妈的时候。俗话说得好,孩子可以没有当官的爹,但不能没有要饭的娘。今天是个好日子。来,咱们一起为小随缘的妈妈回来了干一杯!”他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举起杯与大家一一相碰。
酒酣人兴,随书记父女俩又向老俩口表示了深深的谢忱……
江河水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老首长请放心,我现在就把小随缘完璧归赵。”他又看着大随缘,“大随缘哪,今晚你就搂着你闺女好好的睡上一觉吧。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最天真、最可爱的时候—小随缘可懂事儿啦。”
老太太此时却是一脸的漠然,心里十分不好受,就如祖上传下的一个翡翠命符陡然不见了—唉声叹气,老是看着小随缘。
大随缘看着父亲,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对江河水说道:“江大哥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让小随缘离开你们。以后你仍然是孩子的爸爸、亲爸爸。我是想,噢不,是几年前我就跟我爸爸商定好了,如果你愿意,我就和你一起来关心这个孩子。能和你一起生活,我永远都不后悔,不感到有任何丝毫的委屈,你尽管放心好了。”
江河水整个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心里慌乱一团,汗水瞬间浸出了脑门儿。“不……”他开始语无伦次,又十分难堪地望着小林子。
大随缘见状又说道:“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一个什么好女人,你只要能包容我,就算是一生大幸啦。”转而她又对小林子说:“林大哥,现在真相大白了。今天让你也一起来,就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真的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哦,千万别这么说。”小林子微笑的脸色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的难看,整个心情已发生了瞬间的大逆转。当他知道她已是一个母亲时,就认定她原来就不是自己心仪的女人,……甚至将她与那些站台的小姐画上了等号。他还清楚的记得,曾经在随书记面前表白过,自己最讨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之前的醋意、甚至是懊恼便成了天上的一朵闲云随风飘去。不过,他对这位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在江河水面前那即婉转又坦率的表白深信不疑,望见玉成:“这是一场误会,没关系。”他看了看江河水又对大随缘说:“这个结局挺完美,我哥他一向利人向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说啥呢?”江河水瞪了小林子一眼。他其实对大随缘刚才的那番话仍旧是讳莫如深,只感到了小林子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心里好受了许多。他似乎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对大随缘说:“老妹子,你看这样成不成?小随缘是在她奶奶的怀里捂出来的,突然离开肯定适应不了。孩子嘛?咱们就让她两边跑,算是过渡一下,行不?”
大随缘还能说些什么呢?适才由衷地表白已是斗胆的穿越了。 “嗯,”她只好微笑着点点头。
随书记更是处境尴尬、情何以堪?好在事情不是突如其来,也只能静观其变、顺其自然了。
老两口倒是喜形于色,目光久久地驻留在了大随缘的脸上。
“我好歹也是孩子的干爹,理该尽心尽力。以后咱们就做个好朋友、好邻居、好亲戚。”小林子对大随缘和随书记说。
江河水不屑地瞟了一眼小林子,“这不明摆着嘛?咱们纯属就是一家人。”
随书记颇赞成一家人的说法,说道:“这件事瞒了大家好几年,主要是考虑到大随缘的学业。她毕竟还是个学生,怕承受不了太大的压力;这么做有点太自私,还请大家给予理解才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林子和江河水说得令其倍感欣慰。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色早已黑透。小随缘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大随缘贴着她的小脸问:“今晚跟妈妈一起睡好吗?”
小随缘看着妈妈,欲合的睡眼艰难地眨巴着,然后不声不响地挪到了老太太的身旁,一头扎在她的怀里睡着啦。
散席后,小林子被江河水拽到了一旁。江河水让他把随书记父女俩送到家后再回来,说有话要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