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拳头已经攥到发白的李沐鸿,指甲刺进掌心也没有发觉,一滴滴鲜血从指缝流出,与此同时在车上的另一人也是如此。
真正的离别往往无声,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累赘。
“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分开,别哭,哭花了脸,不好看。”
“好,那到时候我一定倾国倾城。”
桃花树下,那少男少女的承诺还在回响。
……
李立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本就常年维持阵法,再加之操心太多积劳成疾,此时大悲之下竟是咳出两口鲜血,他又何尝不喜欢那个小丫头,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把她当成自己孙女了。
可在这般炎凉的世态中,谁又能置身事外,不止她,还有李沐鸿,未来都要去干那一件大事,现在又怎能心软。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不问朝政,沉迷女色,喜怒无常,且视人命如草芥,后宫嫔妃担惊受怕,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掉了脑袋。
而朝堂上也乌烟瘴气,木图提阿鲁一手遮天,蚕食皇权,图谋不轨,唯有以十六皇子为首的一众清廉之士,组成的清党,还能勉强自保,只是这些年来被打压的苦不堪言。
当今的乌萨皇城名叫乌克城,是乌萨第三代君主,为纪念乌克拉拉马的功绩而建,此城其大无比,要比前朝大楚皇城燕都大三倍有余,极尽辉煌,每根石柱上都有鎏金白玉。
为建造此城一共耗时五十六年,把国库挥霍一空,相传更是累死了五万苦工,还有一直延续之今的苛捐杂税,令白姓苦不堪言。
在皇宫一角,有一宫,名为霄西宫,正是十六皇子,乌克吉拉尔的住处。
“殿下,李毅到了!”
此时一阉人在书房外说道。
“快请进来!”
乌克吉拉尔急忙从书房走出,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完全没有架子,但此人并不简单,若是简单,又岂能活到现在,时至今日比他年长的只有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其他皇子都已然被害死。
李毅走到十六皇子面前,拜道。
“参见殿下。”
李毅,字薪舟,虽是汉人,却不比胡人低,只是看起来有些瘦弱,头发被盘在头顶,用一条布带系住,身着一袭布衣,和大部分穷酸书生无二。
他十年前便投入十六皇子麾下,一直帮其出谋划策,这才让他次次躲过危机,拉起清党。
“薪舟快快请起,吾不是说过嘛,见本宫不用行礼。”
十六皇子连忙扶李毅起身。
“殿下如此说是礼遇,属下照做那就是不敬了。”
李毅恭敬道。
“薪舟还是这般固执。”
十六皇子愈发满意起来,如李毅这般不居功自傲的人,已是非常少见,随后和李毅走进书房坐下。
“殿下深夜召属下入宫所为何事?”
李毅坐下问到。
“薪舟可曾听闻此次父皇大选佳丽入宫?”
十六皇子此话已经算是开门见山,有些事情,以他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
“殿下万万不可!”
李毅也是一点就通,这次佳丽大选搞的整个中原人尽皆知,他当然知晓,而十六皇子对皇位又觊觎已久,陛下却始终龙体安康,不出意外还能活个一二十年,如此看来,其心思并不难猜到,十六皇子是想趁此机会行刺陛下!
“为何?”
十六皇子面色一沉,不悦道。
他以为李毅会赞成,不然怎能找他来商议,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由此可见十六皇子对其的信任。
“殿下如此做,正中提阿鲁下怀。”
十六皇子陷入沉思。
“还记得属下曾建议殿下,时刻要将孝字放在脸上,因为提阿鲁已然年老,他既有不臣之心,又为何迟迟不动手,他定然会比殿下更心急,不动手是在赌殿下犯错!”
听到这里,十六皇子已经一头冷汗。
李毅眯着眼睛继续道。
“提阿鲁此人生性过于谨慎,若殿下和清党不除,他又怎敢谋逆。”
十六皇子知道只要李毅眯起眼睛讲话,必然是胸有成竹,便放下心来道。
“若薪舟有破解之法,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搞的本宫好生紧张。”
李毅见十六皇子如此,便不再铺垫,一口气将话讲完。
“提阿鲁只有一子,但其才疏学浅,不堪重任,孙子虽聪慧,却还年幼,只要殿下每日午时从偏殿进宫一次,在后花园静坐一个时辰,出宫时尽量不要被人撞见,若是被撞见便实话实说,再令潜伏在提阿鲁身边的部分暗子辞官还乡,不出三日,其必然生疑,怕陛下对他动手,以他的性格,或许会先下手为强,而殿下,只需在事变之时动用暗子,趁乱刺杀小皇子即可,君临天下,指日可待!”
听完此话,十六皇子激动起来,仿佛皇位已经触手可及,便作辑道。
“得先生大才,实乃天下幸事,若日后本宫登上皇位,定不会忘了先生!”
“乌萨得殿下,才是幸事!”
李毅也激动的回礼,只是谁也没有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