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一阵笑声吵醒,揉着眼睛从课桌上爬起来,看见班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玩大富翁,不知是谁输了,周围的人在大声笑着。
他侧头看着旁边的课桌,上面空空荡荡,只留下一年前用刀刻在上面的两只小猫,一只怒目圆睁,叉着腰在叫唤着什么,另一只趴着头被喷来的口水袭击得十分狼狈。
刻得惟妙惟肖,生龙活虎,而刻画的主人却不在了。
白明明知道那两只小猫是自己跟她两个人,她经常仗着自己是女生,对自己得理不饶人,他又不能真打她,毕竟自己是男生,好男不跟女斗。
就在一年前,自己被一个神秘的男人绑架事件几天后,一个警察走进正在上课的教室,把南宫小路的所有东西从抽兜里抱走,之后,白明明再也没看见过南宫小路。
后来他有一天问班主任,得到的答案是简单两个字:退学。
他放学沿着之前南宫小路住过的小破房去看,青苔已经爬满墙头,一个流浪汉把那间破屋当做自己的新窝,地上铺着散发着臭气的黑布。
啊……这个臭屁、经常欺负自己、能动手绝不动嘴的、不像个女生的家伙,一声不响地突然消失了?
有些难过啊……
她再怎么欺负自己,也勉为其难地算作朋友吧,要退学也该告诉自己一声嘛。
明明还想邀请她到自己家玩的,还想把自己收藏的玩具给她看。
还想……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如果,我知道她在哪,你愿意跟我去找她吗?”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沙哑。
“谁?”白明明一转头,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身黑衣,面具后的眼睛灼得他心口发烫。
“你好,白明明,我是南宫小路的朋友。”男人的声音充满笑意,那张惨白的面具上,细细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鲜红的嘴角咧开,扯到两边的耳根。
好可疑的打扮……白明明本能地后退几步,想转身离开,却听见面具人在背后开口:“你真的不打算见见你的好朋友吗?南宫小路就在我家哦。”
“谁,谁要相信你啊。”白明明转头看着那张瘆人的面具,傻子才会跟着你走呢。
“是吗——看来得让你看看我的诚意了。”男人摘下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和面具一样苍白的脸,但是眉清目秀,竟是意外地俊朗,白明明仔细一看,这不是一年前,他见到的那个南宫小路的哥哥吗?
“你,你是那个……请我吃肯德基的那个人……”白明明惊讶地指着他说道。
“你还记得呀。”男人笑着说,“我也算是小路的半个监护人,怎么样?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唔……那,那你真的知道她在哪吗?她当初为什么退学啊?”白明明问,他对这个大哥哥还是很有好感。
“这个,你就要问她自己了,我也是被她缠地死去活来才迫不得已同意她退学的。”男人低下头凑向他,“要不要到家里来玩呢?小路可想你了。”
“可是,我爸说中午要来接我……”他有点犹豫了。
“没关系,你给爸爸打个电话说一声吧,这样他也放心。”
白明明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明明爸得知是去小路的哥哥家里玩,也没起什么疑心,毕竟小路跟他们家很熟,最后还让白明明不要欺负小路,然后挂了电话。
“我爸同意了。”白明明对男人说,“那我跟你走吧。”
“嗯,你待会儿就能见到小路了。”男人重新戴上面具,拉着白明明走到不远处停在路边的汽车。
“为什么你要戴着面具?”坐上车,白明明问道。
男人回答道:“因为我是一个刑警,现在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为了保险我不得不戴上面具行动。”
白明明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具男的侧脸,按理说这个面具下的真实面貌他是见过的,南宫小路跟他确实很熟络,他也觉得这个大哥哥是个好人。
可是他心里总是“突突”地跳着,好像预感到什么不妙的事一般,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那张惨白的面具,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车一路开到市中心商城大门,面具男带着白明明走进大门一楼的电梯,他按下负二层,随着电梯内轻微的嗡动,门缓缓打开。
不同于商场的活跃热闹的气氛,地下二层扑面而来的是阵阵阴冷之气,白明明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忍不住问:“这下面真的是……你家?”
怎么看着这么不像呢?
“放心,你不会怀疑我要拐卖你吧?”面具男转过头,声音轻松。
“可是,小路会呆在地下室吗?”他说道。
“大城市里的底层打工仔,住地下室真的不奇怪,像你这种家庭一定不知道吧。”他说着,已经走到一面墙前,伸手贴在齐眉的地方,按下手印,只听见“叮”地机械音,那整面墙像自动门似的,从中间缓缓移动开,露出墙另一边的空间。
白明明惊呆了,他看见打开的墙里是宽阔的一个大通道,泛着绿光,四面都是机械化装置,活像一个实验基地。
等到白明明终于感觉这不像一个住户的家时,他两只脚已经踏进通道,身后的墙缓缓闭合。
面具男走到这个通道尽头,再次把掌心对准尽头的电子锁上。
“DNA初步识别成功。”电子锁里传来一个机械平板的声音,他又将眼眸对准识别器。
“识别成功。”
那扇金属门“咔”地一声,打开了。
男人拿下面具,扭头对白明明笑着说:“别发愣了,小路就在里面。”
白明明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走进金属门。
这是一间偌大的空间,里面布满电子仪器,电子屏幕,还有他认不出来是什么的奇怪设备。
“欢迎你来到我的‘家’,白明明。”他嘴角一勾,“不,应该叫你,我亲爱的实验品。”
“你在说什么?什么实验品?”白明明身体抵在门上,他想离开这里,但是唯一的这面门已经死死锁上。
突然间,他看见这个实验基地的另一侧走出一个人,光线只照在那人的半身,身形瘦削,黑色西裤高高束在腰间,白衬衫上一条领带垂下,一副英伦学院风打扮。
“哦对了。”注意到白明明的视线,男人高兴地堆他说道,“你的好朋友在这呢,你不是要找他玩吗?快过来。”
什么?白明明看着那个逐渐出现在亮处的人,光影不断交替在身上。
终于,他看清那人的样貌——那是一个俊秀苍白的少年,没有情绪的脸上,是冰冷到极点的眼睛。
他不是南宫小路。
白明明看向面具男,男人已经拿掉面具,那张脸明明就是当时那个亲切的大哥哥,可是,为什么……
“怎么了?见到小路不高兴吗?难道是一年不见激动得说不出话了?”男人一副疑惑的表情。
“他……他不是南宫小路,你骗我。”白明明着急起来。
男人略微讶异:“怎么会不是呢?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啊,白明明同学,你不会不认识自己的老朋友了吧?”他走过去,双手搭在少年两肩,“小路可是会伤心的哦。”
“你在说什么啊,他是男孩子……”白明明傻掉了,愣愣地指着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陡然间,男人仰面爆发出一阵尖利的笑,默了,他慢慢低下头,阴森森地开口:“是啊,他是男孩子啊,南宫小路本来就是男孩子……你被骗了,我可爱的白明明同学。”
白明明瞪大眼睛,他脑子一片混乱,他在说什么?
南宫小路是男孩?一直以来,那个跟他坐了五年的同桌的人,是男孩?!
不!不对!他看着面前这个冷冰冰没有一丝情绪的少年。不会的,小路……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肯接受现实呢,白明明。”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一边说着,“那个和你朝夕相处的同桌小女孩,本来就只是一个虚拟的存在,真正的实体,是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少年,这才是南宫小路的真实身份,懂了吗?”
白明明大脑停止了思考,他呆呆地看着男人停在身前,一脸笑意地从身后拿出一支注射器……
男人抱起昏睡的白明明,将他安放在一把靠椅上,转身抬起手,只见原本英俊的面孔渐渐变形,脸上的皮肤不可思议地向下撕扯,薄薄的一张人皮抓在他手上。
男人的容貌蜕变成一副惨白诡异的面孔,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是个英国人。
“那么接下来……”他的嘴角划出一个扭曲到极点的笑容,对一旁的少年开口道,“该我们一起合作了,rain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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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上海公安厅上下都在忙着查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内部数据库里的奇怪代码源头,厅长火冒三丈:“机密数据库设了那么多层防护密码,怎么就轻易被黑客入侵了?!你们平时怎么看守的?警察的颜面往哪放?啊?都不吭声了?都哑巴了?”
“厅长,负责看管资料的几个警员我都问过了,确实不是他们看守不周。”情报处处长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继续说,“入侵系统的使用的手法不是一般黑客,搞不好是个高手……”他看到自己领导虎目一瞪,忙改口道:“关于这件事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处长在领导“限你一周内查清楚”的怒吼声中逃离了办公室,一出去,他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小李,你现在忙不忙?我想跟你借个人……”
当天下午,许英跟自己上司赶到省厅,处长一见到许英,像见到自己亲儿子一样,差不多要热泪盈眶了,一把握住这个下属的手。
“怎么了?出啥事了?”许英一头雾水,对自己上司这个举动搞得莫名其妙。
“进来说,进来说。”他推着两人走进自己办公室。
坐在沙发上,处长两手交叉低下头,酝酿了一番,对许英开口道:“小许,这有个东西我想让你看一下。”他说着,将一个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一行行数据流水线般排列在屏幕上,许英看着这些“外星文”,脑壳有点大。
处长不会指望我能看懂吧?
接着处长对他说出一个单词,让他瞳孔瞬间一缩。
“小许,这个是今天从我们系统的数据库里发现的陌生代码,未知入侵者将其命名为‘rainlechen’。”
许英激动得一下站了起来,把身边的局长吓一跳。
处长接着说:“我记得之前不说听你上头说,你们建了个专案组,好像跟这个代码有关,现在不知是谁把它传给我们,我想着你应该知道一些内幕,这不,专门请你来帮忙看看。”
局长被出卖,默默在心里白了一眼处长。
许英现在可没空管是谁给传出去的,他满脑子都是这个代码,和一年前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
血案。一件连一件,最后差点连最亲密的下属都葬送在这一连串事件中。他这一年差不多把藏匿在本市的所有有所牵连的人都查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在某一天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却突然被迫撤案……
这件事,他已经深受打击,几乎要放弃,却在这个时候再次抓住那只隐没的黑手。他攥紧颤抖的手指问:“您能讲讲具体情况吗?比如传输这个代码的源头是什么,是什么时间发出的?”
“唉!这个源头不好找啊,除非我们这边也有个黑客高手,不然就凭我们这些非专业的人捣鼓着根本弄不出什么。”处长露出为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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