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刚毕业那会儿吧。”
“毕业那会儿？”孙佳璐惊讶一嗓子，又没话了。她盯着林修看了几眼，最终低下头去，轻叹一声：“你……哎，算了。”
“……”
林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突然问这个的意思。正迷惑着，前边李俊锋送走了几个同学，又过来问他们：“怎么来的啊，打车了吗？”
“打了。”孙佳璐晃晃手机，拍了拍林修的肩膀，欲语还休，最终一扭头走了：“行，就这样吧，我车来了，我先走了！”
“慢点啊，到了给个信息。”李俊锋不放心叮嘱一句。
孙佳璐挑眉：“怎么着，还怕有人袭警啊？”
李俊锋一噎，连连摆手：“快走走走！”
眼瞅着人稀稀拉拉没剩几个了，李俊锋递了烟过来，凑上火问：“林修，你怎么回？”
“我叫代驾吧。”林修点了烟，用脚尖搓了搓地上的烟头，说：“不早了，你赶快回吧，不用管我。”
“嗯，没事，想跟你打听个事儿。”李俊锋扭头看了正上出租车的顾向姗一眼，转而盯着林修：“你跟她一个大学的啊？”
“顾姐？”林修挑眉，一点也不意外他的打听，于是笑答：“是一个大学的。”
“我都没想到你俩竟然是一个大学的。”李俊锋指了指旁边的星巴克说：“走吧，进去坐一会！”
咖啡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落地窗外，街上的车流量开始慢慢减少，汽车飞驰而过，轮胎摩擦着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刷刷的声音。
林修用众人提起她的语气，简洁的介绍她在大学生涯里的风光过往，以满足李俊锋的八卦之心。
“我们那一届的飞行员，就两个女的。除了她，还有一个一眼看不出性别的少数民族姑娘。以咱顾姐的风采，阵仗怎么可能小？大一刚军训完，就有大三的学长喝多了蹲在宿舍楼下告白，摆了一圈蜡烛，不小心烧了垃圾桶，直接告出个警告处分来。”
“大二做了学校招生的宣传排面，当了学生会主席，空飞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会还折腾了一出闹剧，有个追了她一年的学长听说她谈恋爱了，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挖出来，就差重金悬赏买人头了。最终还是成了空飞院的悬案，到现在都没人知道。”
“大三她开始带大一新生跑操，听说有个官二代不服，早上不起不出操。她冲进人家宿舍把人拎出来，拉到操场上站了一早上。”
林修提起大学时代的过往，也带了几分笑意，他不由得笑了起来，难得调侃一句：“一大老爷们，穿着花裤衩，戳在旗杆子下，气哼哼说要找她算账。”
“后来呢？”李俊锋也笑了：“她一贯看不惯报山头的。”
“是的。”林修搅了搅咖啡。到现在他都记得她曾经说过的原话：“她说：能来空飞院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日后上天还是跑地勤转业，都看你自己。今天你来跑操，为的是将来飞机上不尿裤子。你不来跑操，自己赌的起，那将来如何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不是在羞辱你，我是在让你清醒。”
李俊锋轻叹一声，感慨：“她还是那个德性。”
“嗯。”林修很快回过神来：“大四也就那样，后来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中国，公派去加拿大留学了。”
“你知道的真不少。”
“是她的故事太多了。”林修不觉有异，反问一句：“你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大学没联系么？”
“嗨……”李俊锋别过头去，又很快故作轻松地转过来：“这不是当初告白失败了，我出国念书，赌了这一口气么。”
“哦，这样啊。”
二人无话了。
又少坐了片刻，林修一口气喝了咖啡，皱了皱眉头，很自然地问道：“也不早了，回去吧？”方才喝了不少酒，现在他大脑有点迷糊，最向往的就是洗个热水澡，再睡一觉。
“行。”李俊锋起身。二人走出星巴克时，他忽然回头问道：“林修，你大学时跟她很熟吗？”
林修一愣，立马回答：“不熟啊？”
李俊锋没再接话，二人简单告别几句，各自离开。
他和顾向姗是真的不熟。
在大学里恍若两条平行线，互相看得见，却从未相交过。偶尔碰到会点头问好，在其余的时间里，都尽职尽责的扮演好一个配角的身份。只要没有话题，就永远不会被想起。
可细说起来，他们也算是看着彼此长大的。从2007年开始，他就认识她了。直到今年，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了。初中同校，高中同班，大学同专业，住同一个军属大院……
到底是熟，还是不熟呢？
林修也说不上来，应该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当然，也可能是他认识她，她不知道他。毕竟，读书时代的林修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