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嗔道:“他已经服过辟谷丹,你们可不用给他送吃的了。”
伯璃焦急地问:“安嗔长老,我五叔伤势到底如何,为何过了这些时日仍不见好转?”
安嗔微微皱眉,答:“左侧肩胛骨穿孔,箭矢有毒,幸亏医治及时暂时不会有事。”不住摇摇头叹气,“后背伤的最重,肋骨折断三根。脊柱也有侧弯,就算医好了也会落得个含胸驼背。”伯璃听完暗自神伤,想到五叔这般英雄气概,突然驼个背一时难以接受。
秦怡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忙问:“需要用到什么药吗?天涯海角我都会采回来。”
安嗔叹口气,连忙答:“玄经的伤无药可医。”秦怡虽然经历过磨难,吃了些苦头,却一直咬紧牙关强忍,从没流过半滴眼泪,到这时再也抑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伯璃上前抚慰,未几两人抱头痛哭。
安嗔连忙又道:“莫急!莫急!我已用真气将他断骨捏合固定好了,只须三个月他便能下床。等他稍微恢复些我再帮他去去淤血。此刻需要静养,你们先出去吧。”
经此一难,苍梧派缁衣道徒死伤过半,青衣弟子也折损十余人。之后山下原址修复灵元宫,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荣耀了,门下弟子渐生离心。
两个月之后,一日下午玄经吃了些流食,下了床蹒跚走动,额头冷汗涔涔。伯璃惊叫道:“五叔!你身子骨尚未恢复,何必定要冒此危险?”急忙过来搀扶。
玄经也不理会,一把将他推开,看着他惊慌的面孔,怔了怔,问:“璃儿,你生病了么?可瘦得多了。”
伯璃微微一笑,答:“我病了不打紧,累得五叔也活不成,那真是罪过。我有点后悔来此修道了,在王府不知道多逍遥自在,还有洛儿和秦怡陪我。”
玄经道:“还不是你自己要选,你若不肯来爷爷奶奶硬掀着牛头喝水,那终究不成。她俩都是好女孩,憧憬着要当王府大院未来的女主人,心气高着呢。你也不小了早点下决心。若是两头迁就,到头来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都留不住。今不听吾言早晚铸成大错,注定难以释怀,抱憾终身。”有些伤痕,划在手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有些伤痕划在心上,哪怕很轻,也会留驻于心。玄经深有体会,看得长远,说完叹了口气。
一黄袍弟子进来喜滋滋,对着伯璃道:“肃慎和江茂才回来了,正在真武殿内,灵满长老让你一同前往,有喜事去了便知。”
伯璃欣欣然,暗忖:“莫非是上次的任务完成的好,要嘉奖我等。”出了病房,沿着山路去往真武殿,途中只听得水声潺潺,前面有条山溪。他正感口渴,寻着声走到溪旁,溪水清澈见底,日下波光嶙峋直晃眼。刚伸手入溪,彻骨寒。忽听得远处地上枯枝“咯吱”一响,跟着看见两人踩着落叶走来,像是从真武殿刚出来。伯璃不敢妄动,俯身溪边,抬首打量。
只听得一人道:“咦!师傅,这里有溪水,喝些水再走吧。”那声音有些熟悉,随即想不起来,只见两人走到溪水上游,俯下身子单手轻抚水面,拨离枯枝捧水饮起来。
传来年轻的女子声音:“师傅我走的累了,腿酸脚麻,咱们歇一会儿再回天山,好吗?”
其中一位岁数大的道:“徒儿,你今天是怎么了,刚出真武殿才多远,就说渴又说累。”年轻女子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应了一声。溪边她二人寻了片树荫。悉悉之声传来,想是坐了下来。伯璃见那女子好生面熟,似在哪里见过。不自觉悄悄潜身灌木丛中,猫身偷偷打量。
“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传来一中年女子声音。
“什么人,不知廉耻!”青年女子急忙道。
伯璃闻言,羞得面红耳赤,慌不择路,只管往林木深密之处钻去。心慌意乱之下一个踉跄,脚下一绊,跌了一跤,急忙爬起便跑,哪敢回头,林木“哗哗”响动。一灰衣坤道从树丛中飞出挡住了他的退路,随后一年青女道徒飘了出来。只见那青年女子手持玉净瓶,瓶内柳条飘飘。仪态端庄,长发抵肩,白衣素裹,发髻上插着紫金镶宝五凤挂珠钗,粉颈上束了条粉色丝巾打着双翼蝴蝶结,粉白辉映,更是灿然生光。伯璃见这少女宛若仙娥下凡,不禁神魂为之颠倒。他二人相互吸引慢慢靠近,只见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骨清奇,唇红齿白,面白似玉,娇美无比,简直不可直视。
伯璃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转开了头,缓缓退开几步,那灰衣坤道,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喝骂:“臭淫贼,小小年纪不学点好。”此人正是天山派慧悟天师。
伯璃就觉得后背一沉,色变,大声叫喊:“冤枉,冤枉!”腿上酸软打颤,俯身向前直摔了下去。挣扎着想爬起,只觉得后背如负千钧。趴在地下,只得疾呼:“冤枉,冤枉!”
慧悟怒道:“敢作不敢当,有什么好喊冤的,如今抓个现行,还想抵赖么?”向他斜睨一眼,冷冷说道:“小小年纪就生邪淫之念,长大了还了得了。待会斩双足、挖眼、割舌,拉出去喂狗。”
伯璃心中害怕,如临深渊,道:“真将我杀了,那到也不过如此。但要断我双足,又挖眼,又割舌,这罪可受大了。”
那少女走到跟前,惊喜万分叫道:“璃哥哥,可算见到你了,不枉我来此一场!”伯璃猛吃一惊,抬起头来,只见那少女笑靥生风,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
那少女笑道:“怎么了?才离开几年就不认得我啦?”伯璃听她声音,依稀分辨出是赵洛儿。伯璃如痴似梦,抬起胳膊肘揉了揉脸,一咬手指头挺疼,暗忖:“不像在做梦”,喜滋滋道:“洛儿,今天清早我便被那喜鹊吵醒,便知会有喜事。”
赵络儿盈盈一笑,问:“那你见了我还发痴?”
慧悟微微一笑,道:“发花痴吧!”
伯璃面红耳赤,答:“我听见声音似曾相识,好奇心起寻了过来。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也来这里了。”
赵络儿不悦,噘嘴问:“什么叫也来这里了,莫非除了我还有别人来看过你不成?”步伐轻盈,走过去俯身相扶。慧悟得知他二人原来相识,此中必是生了误会。遂收了法,微微一笑道:“我看不如多留一日,明晨再走也不迟”。她想不如自己开口,免得他二人为难。
伯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过去不远,便是坤道居所,天师只管随我往前行就是。”
赵洛儿喜道:“如此再好不过。”
慧悟随即正色,道:“不过苍梧派刚刚经过一次劫难,晚上还是小心点。早些回来,别在这里惹上麻烦。”
赵络儿道:“是师傅,我拎得清。”那赵络儿对着伯璃,微微一笑,“今天来真武殿时,灵满主持都和我们说过了。我可听说崂山派慧觉天师来过。”说完向他斜睨一眼。伯璃一时语塞,知道自己说露了嘴,只是那赵洛儿不依不饶,也只能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详细道出。
一行人来到坤道居所前,慧悟道:“我先去里面问问有没有客房,洛儿等我下。”
赵洛儿冷冷的道:“你果然对她割舍不下。我从小就想哪一天我也能像肃王妃那样,我和秦怡你只能选一个。别忘了你当初对我发过的誓言。”
伯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握住了她的手,呆呆望着她双眼,说道:“洛儿,就算你进入九幽之境,我也会进去寻你!这一生一世,我只陪你一人。”
身子微颤,注视着他,道:“你……你说得是真心话吗?敢再说一遍吗?”
伯璃神情地看着她,道:“我会和秦怡解释清楚,这一生一世,我只陪着你一人。”赵洛儿一阵晕眩,娇.喘一声,投身入怀。伯璃伸臂搂住了她,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当下把心一横,做了决定,心中反而感觉舒畅。
两人搂抱在一起,一时置身天地之外,忘记了周围一切。连慧悟过来呼唤着洛儿,他二人都没能听见。
突然伯璃惨叫一声,两人松开。左手捂住右侧肩膀,但见两行牙印渗出鲜血,伯璃怔在当场。原来那洛儿临走时咬了他一口,道:“你健忘得很,给你留个记号,以后不许乱来。”
“洛儿,我要去见主持,待会好了我过来找你。”伯璃龇牙咧嘴道。
“放心吧,我准备些素食,晚上等你来一起吃饭。”
“你一定要等我来!”伯璃笑道。
“我还在原地等你,你要是不来我就站到天亮,可以吗?”
……
真武殿外聚集了十几位黄袍弟子,伯璃赶来时见他们神色凝重,见了长老进出也不行礼,反而隐隐含有敌意,心中不安。进了殿,殿内共计九位弟子,萧若水、肃慎、曲埻、荣琏、静海、静心、静悟,还有个黄袍女子他不认识,应该不是一年进的太清宫,伯璃是最后一个来。肃慎见他进来微微一笑。
灵满主持见人都到齐了,道:“下个月十五,要举行真人考试,今年刚好轮到天山派。根据你们完成门下任务表现,以及你们的修为情况,我决定带领你们去天山派参加真人认证。”
西北方向,众弟子之中,忽然走出一位相貌丰美的女弟子,板起脸孔说道:“启禀主持,据我所知,门外还有很多优秀的弟子并没为当选,对此十分不满。”这几句话似乎相当客气,但神色这间咄咄逼人,丝毫没有敬畏之色。此女名叫伯馨,乃是伯国桃城公主。其母亲原是伯文轩贵妃,产她时难产而亡,此后一直由小白之母赵嫔抚养。为人足智多谋,深得现任伯帝信任。
灵满主持不悦问道:“你何出此言,直说无妨?”
伯馨幽幽说道:“我对长老选派的参赛者十分不满意。”
灵满主持道:“一切听凭众长老的安排,莫非你对此有所怀疑不成?”
伯馨道:“只是猜测而已,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灵满道:“不知公主如何猜测,说来听听。”
伯馨道:“恕弟子冒昧,我越来越觉得,这中间只怕未必尽然,说不定另有曲折。”
灵满主持道:“你觉得如何安排方显妥当?”
伯馨道:“应当通过比试,择出优胜者。据我所知门下很多人不接任务,这里头不乏很多新秀。”
灵满主持道:“那真人测试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得,”看了看伯璃,冷哼一声,“我不妨找个与你同年进山的弟子比试一下如何?”
伯馨道:“好吧!”
灵满主持道:“伯璃你来试试!”这句话并不甚响,却弃满了威严。伯馨不相信前面走出来的少年,竟会是与自己同一年来,不由得浑身发抖,眼光向着伯璃望去。
伯璃出列上前施礼,暗忖:“同一年进山,却未曾见过她参加元灵宫文试和武试。”众弟子闪开。见她出神,暗暗心喜,时机稍纵即逝,此刻离她不过一丈远。祭出分身,真人跳至其背后,拿剑柄顶住伯馨后背,伯馨大惊见伯璃未曾动过怎么跑她身后,急忙欲转身。伯璃左手擒住她手腕,掐住了穴位。伯馨道法之强,本不输伯璃,岂知一招未出,便被扣住。伯璃暗暗一使劲,伯馨全身发麻,膝间酸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左手不自主被伯璃高高擒住。“啊!……”惊叫起来,疼得额头冷汗直冒。
第二十五回 因缘巧合侠女倾心,林中遇袭洛儿心伤。(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