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祥:“是,是,宗英,看老太太多关照你。”
宋宗英:“谢老太太。老太太,您那佛堂真是气派,我学过一首佛诗,正应了眼前这景了。”
宋宗祥:“宗英,刚学着认了几个字,别让老太太和世伯笑话。”
老夫人:“嗯,笑什么?我爱听英丫头讲话,来,什么诗念给我听听。”
宋宗英:“哥,这可是老太太让念的。嗯——岩壑转微径,云林隐法堂。(指了指沈家班)羽人飞奏乐,天女跪焚香。”
侯司令赞许:“我以为宗英丫头不爱红妆爱武妆,竟然也通诗文,好,好,正合犬子所好。”
老夫人:“我这老眼昏花的,净看丫头这颗痣了,长的真好!上上吉啊。”
梁嘉琪:“哟——老太太说得可太对了,落生的时候就稀罕得不得了,就没见过长得这么正这么匀的,我爹找人算过了,和您老说得一模一样,上上吉,旺夫旺子——”
老夫人更高兴了:“啊,那可好那可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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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梅(唱):“愿祝仙池万年清,愿祝仙子寿比那南极天星。霎时琼浆都倾尽,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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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琪:“老太太,您不就是大家伙的寿星佛吗?”
“哈哈哈”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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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2,仙客来酒楼-大堂,晚内
谭逸飞和穆雪薇进了酒楼,早有小二迎上
小二:“谭先生、穆小姐,来了二位,雅间早给您留好了,您二楼请。”
谭逸飞:“谢谢。”
刘二豹:“谭老弟!”
谭逸飞一扭头,看到刘二豹和十几个团丁正围着一张大桌喝酒,忙示意雪薇先上楼
谭逸飞:“哟,团总,今儿好兴致。”
刘二豹:“哈,老弟!哥哥我这头一笔它做成了!小二,谭老弟这桌算我的。”
谭逸飞:“哟,恭喜恭喜!那谢谢团总啦。”
七虎一阵风似地进来,狠狠瞪了一眼刘二豹,刘二豹却故意张场地将酒碗碰得巨响
刘二豹:“呀,今儿这生意做的,痛快!谁还真能一手遮去个天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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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3,仙客来酒楼-二楼楼道,晚内
谭逸飞和穆雪薇往雅间走,谭逸飞将和柴日双的字据递给穆雪薇
谭逸飞:“又要麻烦潘小姐了。”
穆雪薇:“我的好朋友嘛说什么麻烦?我明天就去找她。”
穆雪薇进了包间,谭逸飞正要跟进,就见七虎“噔噔噔”上了楼
七虎:“谭先生,对不住,就差一步让那姓柴的逃回五柳镇了,只给他那破车留了几个洞。”
谭逸飞一笑:“七爷这么仗义,小弟已经感激不尽了。不碍的,那字据本来也是我签的。”
七虎不忿:“大哥二哥一直把那姓柴的隔在九仙外边,他心里这个恨呐,没想到却从你这儿下手。谭先生,你不签就好了,让结巴去喊我一声,我收拾他!”
谭逸飞:“这些日子大队长不在,七爷独领山防可不能为了我这点小事分心啊。”
七虎:“谭先生顾念大局,七虎佩服!”
谭逸飞:“过奖。(低声)我听说姓柴的先去拜会了刘团总,幸而刘团总出镇公干没来得及深谈,逸飞怕姓柴的利用刘团总和七爷的误会对九仙镇不利,权衡之下,(笑)签也就签了。”
七虎警觉:“他去找二豹子了?”
谭逸飞:“谭某也只是听说。哦,七爷,进来喝一杯?”
七虎:“多谢多谢。我还要找二哥,不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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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4,侯府-大厅,晚内
一曲毕,老夫人十分高兴:“看赏。”
沈凤梅上前道个福,双手接过赏银:“谢老寿星的赏。”
老夫人:“哟哟,瞧这小嘴甜的。”
梁嘉琪:“老太太,沈老板唱念俱佳,可是红透了我们县呢。”
沈凤梅:“谢夫人夸奖。”
梁嘉琪:“要是一般的戏班,宗祥也不敢带到您面前来呀。老太太,时候还早,何不再点一出。”
老夫人:“好,丫头唱得这么好,自然要再听一出。不知你最吃功夫的是哪一出啊?”
宋宗祥:“是白蛇传,老太太,沈老板的白娘子无人能及。”
老夫人:“哦,好,那就唱一折吧。”
沈凤梅:“不知老寿星想听哪一折?”
梁嘉琪:“老太太正修整佛堂,就唱一折就能显耀佛法无边的好不好?咱图个吉利。”
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好,那就唱《金山寺》吧。”
沈凤梅施个礼去换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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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5,九仙镇商会-缪世章办公室,晚内
缪世章正在看书,急急的敲门响起:“虎子,进来吧。”
七虎:“二哥,姓柴的去找谭先生麻烦了,逼着谭先生签了个破字据,你快想个法子治治他。”
缪世章一副不以为然:“周瑜黄盖,与咱有什么关系?”
七虎一急:“谭先生开的是咱九仙的买卖,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姓柴的踩?”
缪世章:“虎子,你没听说过商场如战场吗?什么阵式遇不到?能震住就做的长久,震不住嘛,是他道行不够,你帮的了一时帮的了一世吗?”
七虎:“我……二哥,还有件大事,二豹子在镇外成了一笔,一百支全出手了!”
缪世章这才有些动容:“哦?什么人接的?”
七虎:“不清楚,就看见他显摆那张银票,我看的真,不是咱票号的。”
缪世章:“哦,我明天去查一下。(起身)终于让他牵上外面的线了?”
七虎:“还有呢,姓柴的去找二豹子了,不知道又想什么馊主意要对付咱呢?”
缪世章暗惊:“这的确该及早防备,刘二豹手握军火,柴日双又心狠手辣,这两人要是狼狈为奸对咱山防可是很不利啊。”
七虎着急:“你是怕他卖枪给姓柴的?他敢?我一枪崩了他!”
缪世章一摆手:“不可鲁莽。待我想个周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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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6,侯府-大厅,晚内
司鼓一敲,乐起,沈班主的法海、沈凤梅的白蛇和班主女儿的小青上
沈班主:“俺佛力无力!”
沈凤梅(唱):“只看俺女罗刹把伊万剐凌迟,将皮来剥。”
沈班主:“这等可恶,青龙杖杖打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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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琪:“老太太,这万剐凌迟不大中听呀。”
老夫人:“嗯,是对佛祖不敬……哎,一条蛇妖,还妄想攀上人间姻缘,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梁嘉琪:“老太太说的真是,妖就是妖,手段再多也是枉费心机!”
宋宗祥闻言暗惊,蓦地看向梁嘉琪,梁嘉琪却似十分专注地看戏,微笑如常
老夫人:“那可不是?我佛慈悲,救人水火。这许仙也真是不识好歹,那妖岂有不害人的,更别说与她结了鸾凤,真是糊涂!”
宋宗祥面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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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的的沈凤梅也察觉到什么,险些错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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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英直言直语:“老太太,我看许仙就是被那蛇妖的美貌迷住了,才做下这种荒唐事!哥,你不就总爱唱许仙吗?别唱了,把你那些戏装都扔了吧。”
侯司令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哦,世侄还有这一好?嘿嘿……”
宋宗祥:“哦,闲来取个乐的。”
老夫人:“取个乐子就罢了,别真和戏子混在一处,自贬了身份。”
侯司令:“娘说的是,戏子不过就是玩物,世侄且莫沉迷,丧了丈夫志气。”
宋宗祥心中一抖:“是……世伯说的是。”
梁嘉琪:“世伯,这戏子也有才貌双全之人,被大户讨了小的却也不少。”
侯司令轻蔑一笑:“那不过是纨绔子弟好其美色一时狎兴而已,我侯府军中断不敢有人如此。”
“嗡——”宋宗祥心中“咯噔”一声
梁嘉琪笑道:“世伯真是治军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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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梅(唱):“恁是个出家人为什么铁心肠生擦擦的拆散了俺凤友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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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琪笑着指桑骂槐:“哼,人妖殊途,这蛇妖纵然一时兴风作浪,最终都要被打回原形的,你说是吗宗祥?”
众人不见宋宗祥答话,不由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只见宋宗祥怔怔地望着沈凤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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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扮韦陀的伶人上,沈凤梅被韦陀举钵罩住,动作在舞,眼睛却定定的盯着梁嘉琪
韦陀高举法钵,沈凤梅跌坐在地,直直地看着宋宗祥
沈班主:“孽畜和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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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宗祥,怎么,这戏还当了真不成?”
宋宗祥勉强地笑:“哪里,是沈老板唱的好。”
梁嘉琪:“唱得真是好,这蛇妖被断了痴念,沈老板唱得是声情并貌,好!”
老夫人:“来人,看赏。”
下人拿来一匣子小银币捧上前,老夫人笑着抓了一把扔过去,大家跟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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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嗒咣嗒”钱币撒落中,韦陀的钵重重扣下
沈班主(唱):“笑妖精,漫金山寻夫枉徒劳!”
“哎呀——”沈凤梅极悲愤凄厉地唱了一声,卧蜷在地
一把接一把的银币雨点般撒在沈凤梅的头边,身上,她无神地侧了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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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琪唇边露出得意又不屑地笑意
宋宗英心无城府地一把把向她扔着钱
宋宗祥不敢往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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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的女儿刚要扶起沈凤梅,极度伤怀的沈凤梅却再次跌倒
忽听“当啷”一声,沈凤梅怀中玉箫落地,〈慢镜特写〉“咣”折成两段
宋宗祥大惊,心中极痛,却叫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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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梅的眼睛闭上了,周围黑了,只听见人们的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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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7,仙客来酒楼-大堂,晚内
刘二豹等人已喝得晕晕乎乎
刘二豹:“喝,再满上!”
缪世章上前:“刘团总。”
刘二豹醉眼朦胧:“哦,缪,缪……姓缪的!”
团防小队长:“团总,是缪掌柜。”
缪世章不在意地一笑:“无妨,刘团总一向快人快语。团总近来真是春风得意,酒坊开张,又做成了军火成意,哈哈。”
刘二豹:“怎么,不服吗?让七虎子只管给老子放马过来!”
缪世章:“刘团总不要误会,缪某有另一件事找您商量。”
刘二豹:“啥事,说……”
缪世章:“团总现在也算进入商界,缪某不才,愧为九仙商会会长,想请刘团总也和其他商家一样进入商会,彼此生意上有个互通如何?”
刘二豹:“商会?哈,商会!你们都长耳朵了吗?我刘二豹如今也算商人了,哈哈……”
缪世章:“那团总的意思是?”
刘二豹得意非凡:“行,入就入!我是商,商人了,当然要入商会,哈哈……”
缪世章:“那明日辰时,缪某在商会恭侯大驾。”
刘二豹拍拍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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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8,酒仙酒坊-院内,晚外
酒坊的烧炉热火朝天地冒着气,灯火倒映湖中
几车精美的小坛子运到院中,魏打更上前忙着点数,招呼小工
魏打更:“一五一十、十、十五二十……行,这车抬进去。”
后一车马上推了上来,魏打更跑前跑后地忙,却四处不见谭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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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9,九宫湖边,晚外
湖水映月,无波无尘
谭稚谦漫无目的走在湖边:“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身后谭逸飞一声轻笑:“长相思,催心肝……”
谭稚谦惊讶回头,看到谭逸飞笑着走来,将一瓶酒仙递给他
谭逸飞:“来,稚谦兄,咱们约好共饮酒仙,此刻正是佳期。”
谭稚谦:“佳期?”
谭逸飞:“佳期如梦啊。君不闻相思一夜窗前梦吗?哈哈……”
谭稚谦脸一红:“逸飞兄取笑了,来,请!”
两人相敬共饮,相视而笑
谭逸飞:“大小姐离镇有些日子了吧?”
谭稚谦望着湖水:“嗯,十天了。”
魏打更老远跑来:“谭,谭老弟,你倒悠闲,这坛子来了看也不看。”
谭逸飞一笑:“魏老哥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谭逸飞将两个银元塞到魏打更的衣袋,魏打更忙推辞
魏打更:“老弟,哥不是这意思,你每回都、都这么客气,我不是图你的钱,我是、我是……”
魏打更越着急越说不出来,就是急着把钱还给谭逸飞,被谭逸飞握住手
谭逸飞:“拿着吧魏老哥,老哥做事又胆大又心细,逸飞还想请老哥来酒坊帮我呢。”
魏打更一呆,继而满是惊喜:“真的?老弟你刚才是、是、是说真的,不是哄我?”
谭逸飞:“君子一言!酒坊开业,百事待兴,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帮手,老哥这么热心,又是一步步看着酒坊建起来的,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魏打更喜得还是不信:“我,我也能做生意吗?我一个结、结巴,一个打更的……”
谭逸飞:“老哥快别这么自卑,人虽身份各异,却无贵贱之分。逸飞看中的是老哥的能力,再说你这口吃多少也是因为我……”
谭逸飞突然住口,看着魏打更有些疑惑,忙改口
谭逸飞:“哦,也是因为我们酒坊这行。(笑)魏老哥,你要是一下适应不来,这样,咱柜上的小秤你随身带上一杆。”
魏打更不解:“带秤干啥。”
谭逸飞:“这样做起事来不就有份量了吗?”
谭稚谦听了不由笑起来
魏打更:“嘿,你取笑哥哥。成!老弟既然这么看中我,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我、我也跟着你干。”
谭逸飞拍了拍魏打更的肩:“好!”
谭稚谦对谭逸飞更加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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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0,官道,日外
宋宗英骑在枣红马上冲在队前,一边唱着小曲,欣赏着路边景色
梁嘉琪端庄地坐在篷车中,宋宗祥骑马在侧,面色沉沉
宋宗祥:“你何苦如此对她?”
梁嘉琪淡淡道:“唱白蛇是你荐的,狎戏丧志是世伯说的,自贬身份是老夫人的衷告,这里哪一句又是我的话?”
宋宗祥不语
梁嘉琪:“我们劝不动也罢了,如今出了九仙镇,旁人的话你也都听到了,看侯世伯对戏子的轻视,家中若真收了个戏子,宗英的事还有指望吗?”
宋宗祥心中一触,看了看在前面欢快骑马的妹子
宋宗祥:“劝归劝,怎么能这样……这样……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住?”
梁嘉琪冷笑:“哪样啊?行走风尘什么都该见识过了。
宋宗祥盯着梁嘉琪:“你这回带上沈家班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梁嘉琪的气“腾”地上涌:“要说算可真是抬举了我,那蛇妖自以为有了靠山,我梁嘉琪也并非势单力孤!”
宋宗祥突然停住,一个闪念:“世章?这是世章的主意?”
梁嘉琪忽又不忍:“宗祥,咱不说这事。你想想,咱们这次不但让世伯消了气,宗英的亲事我看也有了八成,这可是好事成双啊。”
宋宗祥目中一痛(喃喃):“怎么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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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1,九仙镇商会,日内
缪世章正和几个商人在谈事,刘二豹大刺刺地推门就进
缪世章:“哟,刘团总说到就到,果真守信。”
刘二豹捡个椅子便坐:“那是!商会是干啥的呀?”
缪世章将几份文书一一摊开:“团总,这是本镇商会的章程,请您过目。哦,简而言之,就是咱们九仙镇的商家聚在一处共商议事,化解一些买卖争端啊,剔除一些欺行霸市啊……
刘二豹不耐:“得得得,你就说叫我来干啥吧?”
缪世章:“哦,一来呢,请刘团总在此签上大号,二来呢,按章程每年交会费20元。”
刘二豹一下笑了出来:“我当啥呢,不就是看我做了笔买卖就想要钱吗?20块好说,找谭老弟要去,那酒坊他占大头。”
缪世章:“缪某也曾考虑过谭先生,只是按章程来看,谭先生在本地经商未满一年,而团总您却是世居九仙无人不知的人物,因此才会烦劳刘团总。”
刘二豹:“那没错,我家三代杀猪,嘿,到咱这辈儿硬是出了个商人,行,我给!”
刘二豹痛快地给了银元,缪世章将几张文书推到刘二豹面前
缪世章:“刘团总真是爽快。这是咱们商会几份条约还望赐签大号,那您就算正式入会了。”
刘二豹看也不看,歪歪扭扭地写上名字,又按了手印:“这算完了吧?还有啥事没?我还忙着呢。”
缪世章将合约一式两份,装入一个袋子递到刘二豹手中:“这几份留在您那,回去再细阅,那行,缪某就不送了。”
刘二豹摇晃着出了门,几位掌柜立刻围上来
“会长怎会拉了这个草包来,他懂什么,不就老子有几个破钱捐了个团总吗?”
老掌柜:“正是,商会肃静之地,难道竟要与此人同案议事吗?”
缪世章:“老掌柜,各位请听世章说说。刘二豹手中握有龙府军火通谍,不让他签下几份合约加以牵制,岂非军火泛滥,九仙祸生吗?”
几位商人恍然,纷纷称是,一位掌柜拿了几份报纸匆匆进屋:“诸位快看,谭逸飞和柴日双斗起来了!”
只见《国风报》醒目标题“福田升欺行霸市,洒仙酒退避茶馆”,旁登大幅谭柴二人的字据
缪世章一看便知:“他这哪里是退避,分明是以退为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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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钱记茶馆,日内
(轻松滑稽的背景音乐)
茶馆一角的衣帽镜中,映出崭新的蓝色大褂,一双手正认真系着扣子
镜头上移,魏打更新鲜又欣喜地头一次穿上了大褂,喜悦溢于言表
魏打更故作严肃状:“咳咳,都听好了,我,打今儿起就是酒仙的魏经理啦,嗯,魏经理……我和大家说个事,都、都……
柱子:“老魏哥,快,人都来啦,叔让你快出去呢。”
魏打更:“哎,好,这就去。(想起什么)哎柱子,以后得喊我,魏、魏……
柱子正往门口走,停住:“啥事,老魏哥?”
魏打更:“魏、魏……”
柱子出门而去:“老哥快着点儿,我先招呼去了。”
魏打更:“经理……”
魏打更有些忐忑,不由撩开大褂,只见他后腰竟真别了一杆小秤
他把小秤又别紧了些,握拳为自己鼓劲,小声说着“份量!份量”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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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3,钱记茶馆-门前,日外
钱记茶馆挤得水泄不通
“嗬,瞧啊嘿,魏结巴穿上马褂了嘿,还真象那么回事。”
“说是谭先生的酒坊请他去做事啦,可不抖起来了?哈,就他说话那德行,谭先生请他?可怜他呢吧。”
魏打更和钱老板喊破了嗓子也压不住人们的吵嚷,“咣——”魏打更不知从哪儿又捡出了他的大锣,卯足了劲敲了一下,众人这才渐渐止住喧嚣
一张糊在木牌上的《国风报》被魏打更高高举起
魏打更:“往这看往这看,这就是谭、谭老弟被福田升逼着签的字据,这三条大伙都、都看到了,谁看了不气?我告诉大家伙,谭老弟画这个款那绝不是怕了他姓柴的,谭老弟的胆、胆量那大家伙都是看到的呀,那满身是枪的兵匪都不怕还怕个小日本不成?”
众人:“是啊是啊,谭先生那胆识、那仗义谁人不知,可是那怎么又签了?”
魏打更:“这位问到正点上了,谭老弟是为了六合酒的姚老板不再受那小、小日本的毒手,这才舍了大好的头三个月酒市啊,这不,这报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呢。”
众人纷纷称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谭老板急人之难,真乃君子也。”
魏打更:“谭老弟的酒、酒市被那姓柴的挤了,造了这么些酒窖里也放不下呀,那咋办呢,这不,就租了老钱的茶馆,大伙让一让让一让。”
众人让出一条道,就见几辆马车停在门口,车上整整齐齐的小酒坛,伙计们往二楼送
钱老板:“诸位,谭先生请我帮忙存存他的酒那我能不帮吗,是不是啊?”
众人:“是啊是啊,谭先生那么义气当然得帮帮人家了。”
钱老板:“所以啊我俩一合计,他的酒放着也是放着,我呢折折价卖,权当做我的租费啦。”
“哦”众人终于听出个端倪:“这酒是进贡给龙大人的,咱能买得起不?”
钱老板:“谭老弟说了,这酒将来上市是两块钱一坛,咱九仙镇的父老要是买,我做主,统统给打个大折,一块五,一块五一坛!大家给捧个场,捧个场……”
“哎,敢情非但不贵,比外镇的酒还便宜呢。”
“可不,这好事还不上赶子,自当帮帮人谭先生。”
“我买,我要两坛!”
“我要三坛!”
众人纷纷抢购,酒坛尚未搬上楼已一抢而空
魏打更和钱老板高兴地笑着
魏打更又摸了摸后腰:“份量!份量!真、真够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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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4,福田升商行,日内
“啪!”一张《国风报》被拍在桌上
透过窗子,商行院外不少人对着福田升的招牌指指戳戳,露出鄙夷的目光
柴日双气得在屋中走来走去:“我欺行霸市?我利欲熏天?这帮害人的记者。”
账房推门而入:“柴老板,我去了好几家报社啦,可是人家都不给登啊。”
柴日双:“不是让你去大的报社吗?用钱,用钱——”
账房:“我去的都是大报社,很有影响的,就是越大的报社才越是要什么真实性,他们都说事实明摆着呢,何必欲盖弥彰,拿着它去只会是不打自招,自取其辱。”
柴日双:“胡说!这明明是谭逸飞不讲信用,讲好了避市却又去市井公然叫卖,这些你都说了吗?”
账房:“我说了,可是您看看他签的这三条,他确实哪条都没犯呀?不上酒肆他没上,再看,他连酒商的面都不见更谈不上找他们代理了,第三条,不在酒坊出售,谭逸飞的酒坊只做酒,那酒是茶馆当成是抵租费卖呢。”
“砰!”柴日双气得又拍了桌子:“狡猾,大大的狡猾。我们的酒市怎样?”
账房:“哎哟,您别提了,报上将这文章连登了三天,酒市可是炸了锅了,都说咱是黑心黑酒,统共就没出去几坛,都在柜上落土呐。”
柴日双:“众口铄金。叫他们卖力的卖,我加工钱。”
账房:“好好好,我这就传下去。柴老板,咱的那十几种酒是不是价钱也降降?”
柴日双:“降价,为什么?”
账房:“您不知道,自打九仙镇钱记茶馆卖起了酒仙,这四周围的酒商都跑了去,一车一车往回拉呀,现在谁家的柜上没有他酒仙的位置?就这还不见得去了就能买到,得提前约好喽,到时候人才给备货呢。我看了,每坛比咱便宜两毛。”
柴日双:“好一招以静制动,不出九仙镇就给我重重一拳。不打掉这只出头鸟往后咱们股下的字号岂不是都要反了吗!”
账房:“柴老板,你是要?”
柴日双:“给我去找刘二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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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5,官道,黄昏外
斜阳下山石嶙峋,鸟鸣林幽
刘二豹带队行走在山路间,两辆马车上八只箱子
团防小队长:“团总,每次运枪您都亲自出马,往后这风里雨里的活就交给我们吧。”
刘二豹洋洋得意:“嗯,我当然得亲自去,七虎子都出过岔子,没我在能放心吗?”
团丁小队长:“是是是,七爷如今哪能跟您比呀,他运的是货,您运的是枪,谁敢抢?咱抄起这箱子里的家伙就把他打个蜂窝!”
刘二豹更加肆意地大笑,笑声回荡在山间
突然前面出现一辆篷车和十几个伙计,刘二豹不由一惊
刘二豹:“什么人敢挡爷爷的路?”
柴日双从篷车中出来,满脸谦恭的笑容:“刘团总别误会,别误会。柴某几次想去拜访尊驾,怎奈宋大队长军威相阻,柴某不得不在此恭候呀。”
刘二豹一挥手:“宋宗祥算个什么,老子有的是枪,怕他干嘛!”
柴日双:“正是正是,柴某也正想从刘团总这里讨几支壮壮门面,价钱嘛,随刘团总出价。”
刘二豹一听来了兴致:“哦?(想了想)好象听姓缪的说过,九仙镇从不和福田升做买卖。”
柴日双:“团总胆识过人,怎么能只听一家之言,那是缪会长怕我的酒冲了他酒楼的生意,所以百般阻拦我福田升入市九仙,可我与刘团总做的是枪上的生意,与酒何干?与缪会长何干?”
账房:“柴老板说的是呀,刘团总,这枪卖给谁不是卖?何况我们柴老板如此诚心诚意。”
柴日双一使眼色,账房上前将一张大额银票双手奉与刘二豹
刘二豹看了眼睛发亮:“好!柴老板痛快。银票我收了,这枪嘛,要先送到县衙登薄,然后再发到我团防,三天后我们还在此地交货怎么样?”
柴日双:“好。请刘团总与我签个字据,账房也好拿去作账。”
刘二豹:“行!”
刘二豹带队走远,柴日双看了看买枪的合约,眯着眼睛一笑,递给了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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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6,九仙镇-东门画坊,黄昏外
晚风瑟瑟,谭稚谦背手而立,手中拿着一本诗集,他往镇外的路上翘首望着
谭稚谦(自语):“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噎,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远远的,雾霭中一辆马车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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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坊下,沈家班的马车沉沉而归
沈班主:“凤梅,别想得太多了,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往南边闯闯吧,时候久了,什么也都淡了……”
沈凤梅(喃喃):“是,是该走了,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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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近前,谭稚谦露出喜色迎上,仔细看去,却是沈家班
谭稚谦:“哦,沈班主,沈老板,各位回来了?”
沈班主:“是,是……”
谭稚谦:“各位可是从侯府回来,可是与,与大队长同路?”
沈凤梅(无神的):“人妖岂可同路,岂可同路呀……”
沈班主:“凤梅……哦,谭教习,凤梅路上累着了,我们就先回客栈了。”
谭稚谦:“好好,请,请……”
一个长衫的影子在余辉下长长地映在地上
谭稚谦转身,看到缪世章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正颇有意味地看着沈家班走远
谭稚谦一揖:“缪会长!会长来镇外散步?”
缪世章:“哦,大队长和夫人带大小姐去侯府相亲,我估摸着今天不回,明日准到,散着步呢就过来迎迎。”
“嗡——”一声,谭稚谦一个不稳
谭稚谦:“您,您刚才说,大小姐去侯府,是去相亲?”
缪世章(故意随意道):“是啊,侯营长对大小姐可谓一见钟情,大小姐对营长也是倾慕有加,这次欣然前往肯定要盘亘数日,不过也该回来了。”
谭稚谦脸色骤然苍白,他匆匆一揖即往镇上走回,身子晃了几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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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片尾酒文化(化用本集第21场)侯府-大厅,晚内【酒的雅称】
梁嘉琪:“老太太,这戏文中的琼浆是酒的雅称,语出《招魂》‘华酌即陈,有琼浆些’(些:此处读suò音)。”
老夫人:“我就是喜欢嘉琪的学问,这文人雅士总爱给酒起个有趣的雅号。这些名字呀,有的是从典故化来的,有的是根据酒的味道、颜色、功能啊这些给起的。”
侯司令:“娘说的是,很多雅号在民间流传很广,在诗词里也常被用作酒的代名词,咱们不妨都来说说呀。”
宋宗祥:“好,我先说一个。欢伯,意思是酒能解愁,能带来欢乐。东坡听了欢伯的雅号,就写了首诗,说这酒啊‘应呼钓诗钩,亦号扫愁帚’这就又添了两个雅号了。”
宋宗英:“我接着哥说,杯中物。”
宋宗祥:“那我就说,壶中物。”
梁嘉琪:“瞧这兄妹俩。我说个带颜色的,金波,因为酒色如金,浮动如波而得名,象这样用颜色作号的还有黄封和碧蚁。”
老夫人:“我说个古老些的,秬(jǜ)鬯(chàng),这是上古时候用黑黍和香草酿造的酒,祭神用的。”
沈凤梅:“老寿星学问真大,我说个用酿酒人的名子化成的雅号,白堕,‘河东人刘白堕善酿酒,饮之香美而醉’”。
沈班主:“我说个是用酒器作号的,壶觞。
侯司令:“冻醪(láo),就是春酒。
老夫人:“醇酎(zhòu),说的是上等酒。
宋宗祥:“我来个吉祥的,天禄,‘酒者,天子之美禄。”
宋宗英:“还有叫流霞和玉液的。”
老夫人:“这酒的雅号可是说不尽哦,我就说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你们看,这酒字是怎么写的呀?”
众人:“不就是左边一个三点水,右边一个酉字吗?”
老夫人:“对喽,所以这酒又被称为三酉。
宋宗英:“三酉?这不是拆字吗,有这么叫的吗?”
老夫人:“有啊,出自《留青日札(zhá)·酒名》一文‘今人称酒曰三酉,皆言三点水加酉也’,你们看,这不就是三酉吗?”
众人:“哈哈哈……说来说去,还是老太太学问最大……”
(第九集结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