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手臂,然后安静地站在那里,重重吐出一口气。
世界,终于安静了。
这个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家伙,终于不会再活着恶心别人了。自己也算是为民除了一个超级大害,怎么着也能称得上算是一位小英雄了吧,啧啧,小英雄啊,这可是英雄哇。想到这里,少年心底美滋滋,感觉自己刚才所受的罪和痛苦,与小英雄这个称号相比,都不算什么了。
雪樱没去打扰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少年,默默走向正一脸诗意举头望着天空的壮硕男子,脚步轻柔而匀速,既然自己公子出手了,自己便要为公子的安全考虑周到,抹除一切痕迹,不留一丝隐患。
但奇怪的是,也不知是壮硕男子太过于沉浸在诗兴当中,还是雪樱的隐匿功夫太过超绝,雪樱明明是从男子侧面径直走向他的,但男子直到死时,身子都没转动一下,死得比刀疤脸还憋屈,人家至少看清了仇人是谁不是?
将壮硕男子杀死之后,雪樱从马车上拿出一个包袱,在里面摸索一阵,掏出一个小瓶子,平静地走到尸体旁,打开白色瓷瓶,轻轻倾洒些许粉末,然后,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个壮硕男子了,他的尸体连一块碎肉都没剩下,只有一摊黑乎乎的血水保留在原位,证明着他,的确曾经存在过……
第一凤平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雪樱再次走到另一位刀疤脸身前,抬手,倾倒,返身,行事干净利落,行云流水般畅快,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是那样的风轻云淡,却又毫无一丝违和感。让人觉得少女本就该如此做,而且还是那样的理所应当,让旁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至少,老黄是如此认为的。啧啧,真是一位天生的杀手,更美妙的是,她还是一个女儿身。记得她当年好像是公子从路边捡来的吧,自个当时怎么就没留意?那个黑不溜秋瘦弱女孩儿,竟然会有这样一种天分存在……老黄咂摸咂摸嘴,心底连连称赞着。
老黄为少女的杀手天分所惊叹,对于刚才的两人没有半点怜悯的心思,在侯府中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和勾心斗角没见过,更残忍狠辣的场面他都经历过无数,现在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不值得他费力气感叹一番。
而要真的那样做,他这辈子早就一口气叹进黄土堆里去了,到如今嘛,恐怕坟前都绿草莹莹,野鸡野兔成窝成窝的了。
见两个小的都动手了,老黄自认为他这个老的也不该闲着,在一边缩着手看好戏可是要被人鄙视的。他刚被公子鄙视过,可不想再尝试一次,又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也不是傻子,非得争着抢着将脸皮伸过去再被鄙视一次?他可没有这样的特殊癖好。
老黄轻笑一声,起身向前,晃晃悠悠走到主人已经身死的两匹马后面,伸手将一直随身握着的马鞭缓缓向前递出,正好奇老黄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的第一凤却看到,老黄手上的马鞭一端露出一抹兵矢般的光亮,以为老黄不甘心风头被他和雪樱抢去,所以想要展露出什么绝世无敌大招让他开开眼时,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郁闷地吐血。
直娘贼滴,没事你一脸自信得意地瞎笑什么?没事你又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给谁看呐?我都做好亮瞎眼睛的准备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第一凤无语地要死,之前老黄做足姿势后,像是担心自己力气不够大似的,高高扬起马鞭,然后拼了老命般狠狠落了下去,在马屁股上留下一道流血不止的伤口,再然后,对着另外一匹马,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第一凤呆呆的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匹马悲鸣一声,向远方奔去。
老黄满意地笑了,笑声很欣慰,转身缓缓度着步子,笑眯眯地看着少年,准备让公子来一个赞赏的眼神给他瞧瞧。
瞅着老黄一脸得意的贱笑模样,第一凤嘴角抽了抽,忍住了直接一脚踹过去的冲动,缓缓将视线扭到一旁的雪樱身上,两相对比之下,还是自己的雪樱更可爱顺眼啊!一个贱贱的糟老头,一个文静少女,你说哪个更养眼?明摆着的事嘛,用膝盖想想都知道。
老黄没有等到第一凤的称赞,也不以为意,心里想着以后是不是要多出手几次,让自家公子好好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之处,这样不就不会再当自己不存在了嘛……嗯,就这样办。
第一凤朝雪樱招了招手,向着马车走去,雪樱安静地跟在后面,默默坐在赶车的位置,发现马鞭在老黄手上,跑过去将自己马上的鞭子拿过来,轻轻拍打了一下马屁股,马车缓缓而动,逐渐提速。
第一凤坐在马车内,有些好奇的思索着老黄手上马鞭透出的光亮是什么,但很快就放下了这个念头,自嘲地笑了笑,一个马夫的东西,还是什么绝世神兵不成?
笑过之后,第一凤盘腿坐好,闭起眼睛,开始运气练功。
一车一马,渐渐从刚刚厮杀过的地方远去,消失在官路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