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觉得我可以更像鬼一点。”刀山看着慧慧,自言自语道。
说着,他身体一扭,淡淡的阴鬼气息渐渐散开,忽然间月光下居然出现了三个刀山的人影,每个人影的姿势都不相同,挥舞着刀。三个人影再一动,又变回了一个,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他开始劈刀,一刀一刀的劈出,就像他原来的快刀一样,但是又有些不一样。原本快刀门的刀法讲究快准狠,而刀山的刀却隐约有些飘忽的味道。身子飘,刀更飘。他体内的阴气和他长期杀人而产生的煞气慢慢融入他的肌肉,改造着他的身体。
恍惚间,慧慧觉得刀山真的是鬼了。他的身体近乎于透明,他的脸上也呈现出如同死人的僵硬的白色,双眼发出幽幽的蓝光。他的手指如竹节般干瘦而棱角分明,刀却是那般的狠辣。深夜的道路上没有人,正好可以让刀山自由的舞刀。刀刃破开空气的声音起初嗤嗤作响,最后又回归为一片安静。刀没有停下,可是偏偏无论如何挥舞都没有了声音——因为这是属于鬼的刀法。
刀山停下刀,看着自己的手。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是那样的轻盈,轻到几乎没有重量。他觉得也许一道新的大门在向自己开启。那不是人类的刀,而是鬼刀。
他回过头,看到绯月夕颜站在自己的身后,似乎已经看了他很久。他单膝跪地:“主人。”
“你的悟性比我想象的更高,没想到不经过我的点播就自行掌握了初步的鬼刀。”绯月夕颜淡淡说,“我在琳琅书阁看到过身体里有先天阴气的人练成鬼刀的先例,这只是从普通武者向前行进的第一步,后面你能得到多高的造诣,还是得看你自己的造化。鬼刀一途大成则无形无相,外物不能伤其身,出刀则有森罗幻想,但是如果控制不好鬼刀的阴气,你可能会死。”
刀山沉默了一会儿,说:“主人,我的灵魂中早就被您刻下了印记,我的这条命是您的。我现在太弱了,只要我能为您做事,即使死了又怎么样呢。如今的我帮不上您,我只希望在未来能成为您的助力。”
绯月夕颜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次日的早晨,当灵溪醒来的时候,绯月夕颜在阳光下抚摸着慧慧的头,慧慧闭着眼睛,面色安详。这时候,灵溪甚至感觉不到这个幼小的女孩是鬼魂。
绯月夕颜的精神力上下扫描着慧慧的鬼体。慧慧由于是人的残念形成的鬼魂,因此结构比人类完整的魂魄简单的多。绯月夕颜强大的精神力很直白的就可以将慧慧的灵魂看的通透。
强大的精神魔法师可以直接对人的灵魂进行催眠和改造,而让慧慧的鬼魂无法离开这座小旅馆的原因是因为慧慧对这个她长大的地方的留恋。
“慧慧,我要把你对这个地方的留恋抹去了。”绯月夕颜轻轻地亲吻着她冰冷的额头,她的嘴唇也没有丝毫温度。
“我知道了,主人。”慧慧闭着眼睛说,“我不能永远呆在这里,我要离开这个小旅馆这座小镇,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请您删除我对这里的留恋吧。”
绯月夕颜的精神力包裹了慧慧,随后迅速粉碎了她灵魂中关于小旅馆的部分。绯月夕颜精神力的掌控能力非常强大,以至于慧慧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只是她睁开眼的时候,如黑宝石般迷人的眼睛里有些湿润和迷茫。
“我再帮你巩固自己的灵魂,这样你就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了。”
绯月夕颜的精神力像泉水一样柔和,温暖的让慧慧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慧慧睁开眼,发自内心的叫了一声:“主人,谢谢您。”
灵溪这时候已经洗漱完毕,对着早晨的太阳发呆,而绯月夕颜已经上了车,三公主殿下在马车上说:“还不上来吗?”
灵溪一吓,又战战兢兢的挪上了马车。她发现绯月夕颜又拿出了一本书看了起来。而慧慧作为鬼魂,她坐在马车顶,常人的眼力根本无法看到她。慧慧在马车顶上晃动着白皙纤细的小腿,她穿着简单的短袖衣衫,脸上是迷离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许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命运。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里?”刀山问。
“去锦繁行省的省会,锦繁城。我们此次旅行的目的地是织明行省,不过途中必然要经过很多城市。”
刀山点头,于是拉起了缰绳,马匹撒开蹄子开始了新的奔跑。三匹黑色的骏马拉着这辆马车离开了小镇,向锦繁城前进。
绯月夕颜在书本上写下了娟秀的字迹:“很久以来,我都认为这个世界是单纯的、黑白分明的。作为皇女的我的职责是辅佐未来帝国的皇帝,让这个帝国的保持着像千年来一样的平稳发展。有人说我是天赋异禀,但是我一直认为我只要做一个在历史长河中掀起一点小浪花的石子就够了。”
“但是这一年来我发现我们的帝国有很多隐患,贵族对平民的欺凌无法传递到我们的皇城,因为我们的皇城太过远离世俗,我们对于中土的控制都是通过信仰式的洗脑和力量的镇压,这不是真正的御民之道。”
“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除了皇家没有人会去努力的维护皇权。我们帝国的贵族都为利益所沦丧,成为了这个帝国的蛀虫。我不知道帝国的根基被蛀虫们腐蚀到了什么程度。”
……
锦繁城,锦繁行省的省会城市。得益于与贸易大都市自由城靠的很近,因此也是非常繁荣的城市。与自由城不同,这是皇权所涉及的城市,因此修筑了高大的城墙,城门口有卫兵站岗。入城的人会受到卫兵的检查,防止有被通缉的武者或者魔法师进入这座城市。
和平年代,这座城市的卫兵更多的是起着警卫的作用,而由于入城的人不是很多。他们懒散的在南城门的城门口闲聊,聊着城里那个青楼的姑娘最漂亮,哪位姑娘的小曲儿唱的最动听。
这时候,一个背着剑的灰衣少年走入了卫兵们的眼帘。少年背的剑有些太过巨大,无锋的重剑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他散着一头花白的头发,低着头默不作声。卫兵们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警觉:“喂,你等一下,我们要检查你的剑!”
少年站住了,他龇牙一笑,取下了背后的重剑,重剑上是赤红的花纹。少年左手抓着剑柄,挥手向卫兵们砍去。他挥剑的速度是那样的快,仿佛重剑没有一点点的重量。
刹那间,鲜血混合着烧焦的气息四溅开来。两名守城卫兵头颅被砍下,血液从脖子处喷溅,染红了城楼。